拆快递时，婆婆在一旁阴阳怪气，

「一天天的那么多快递，就会花男人钱！」

我翻了个白眼，

「我男人愿意给我花！怎么？你老公不给你花钱吗？」

谁知，第二天她擅自退了我的快递。

老公问我，「你说要给妈买的金镯子呢？」

我耸耸肩，

「妈自己给退了啊！」

1

快递盒在我手里刚刚发出轻微的撕裂声，

崭新的羊绒衫露出一角，柔软得像一团云。

还没等我摸到那触感。

旁边就飘来一句凉飕飕的话，带着浓重的方言腔调。

「啧啧，这一天天的，快递盒子能堆成山咯！」

婆婆王秀英坐在她专属的那张磨得发亮的旧藤椅上，

手里慢条斯理地剥着毛豆，眼皮都没抬一下，

「花起男人的钱来，倒是一点不手软，真当是大风刮来的？」

客厅里空气瞬间凝固。

我捏着快递盒的手指紧了紧，硬纸壳的边缘硌着指腹。

想再忍一忍。

可是婆婆絮絮叨叨的话还在继续，

「快递收得比楼下超市进货还勤快。」

还忍？

忍了三年，

忍得我五脏六腑都快拧成麻花了。

我深吸一口气，把盒子往旁边小茶几上一搁。

转过身。

直视着她那张刻满了精明算计的脸，

嘴角扯出一个毫无温度的笑：

「妈，您这话说的。

「我花我男人的钱，我男人乐意，这不就结了？」

我故意把尾音拖得长长的。

带着点儿气死人不偿命的甜腻，眼神直直戳回去，

「怎么着？难道……您家男人，舍不得给您花？」

「你！」

王秀英手里的毛豆「啪嗒」掉在地上。

脸皮瞬间涨成猪肝色，手指哆嗦着指向我，

「反了你了！没大没小！我儿子赚的血汗钱，就由得你这么糟践？！」

「糟践？」

我嗤笑一声。

拿起另一个准备送她的生日礼物，

在她眼前晃了晃，

「行，那您就睁大眼睛看着，我怎么『糟践』您儿子心甘情愿给的钱。」

2

就在这时，钥匙插进门锁的声音响起。

老公赵明辉回来了。

他拎着公文包，脸上带着工作一天后的疲惫。

目光扫过僵持的我和气得呼哧喘气的婆婆。

眉心习惯性地蹙起。

「又怎么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压平的不耐烦。

走到我和婆婆中间，像个熟练的和事佬，

「妈，小岚，都少说两句。

「快递嘛，买了就买了，小岚平时上班也辛苦。」

他转头对我使了个眼色，带着息事宁人的催促，

「小岚，快去做饭吧，都饿了。」

又是这样。

永远是这样。

在他妈和我之间，他永远选择那条看似最省力的路——和稀泥。

心里的火苗非但没压下去，

反而被他这轻飘飘的态度浇了桶油。

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没接话。

转身把那个精致的小盒子，连同其他几个快递，

一股脑塞进了玄关柜最底层的抽屉里，

发出「哐当」一声响。

赵明辉张了张嘴。

大概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

在瞥到抽屉边缘露出的 Logo 一角，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3

他走向沙发，避开了我的视线。

夜里，我靠在床头刷手机。

赵明辉洗完澡躺进来，带着一身水汽。

他沉默了一会儿，手臂试探性地环过来。

「老婆，」

他声音放得很软，带着点刻意的讨好，

「白天的事，别跟妈置气了。

「她年纪大了，观念旧，说话是难听点……那个，」

他顿了顿，似乎有点难以启齿，

「那个小盒子……是给妈买的金镯子吧？妈下个月生日，老婆真孝顺。」

黑暗中，我扯了扯嘴角。

他看见了，也猜到了。

心里那点因他示好而起的微弱涟漪瞬间平复。

我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他像是得到了某种保证，松了口气，手臂紧了紧，很快沉沉睡去。

黑暗中，我睁着眼，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心底一片冰凉。

第二天是周末。

我特意起晚了，心里憋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闷气。

直到快中午，才慢吞吞起床洗漱。

走到客厅，发现家里静得反常。

婆婆王秀英居然不在她那张藤椅上。一种莫名的直觉让我快步走向玄关柜。

拉开最底层的抽屉——空了！

那几个快递盒子，包括那个装着金镯子的精致礼盒，全都不翼而飞！

心脏猛地一沉，我立刻掏出手机查看物流信息。

几个熟悉的快递单号后面，

刺眼地跟着三个猩红的大字：【已退回】！

4

时间显示，就在一个多小时前。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

王秀英！她竟敢！

就在这时，防盗门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王秀英提着一个菜篮子，慢悠悠地踱了进来。

脸上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得意的轻松神情。

「妈！」

我的声音因为极力压制怒火而有些发抖，

「我抽屉里的快递呢？」

她把手里的菜篮子往地上一放。

拍了拍裤腿上并不存在的灰，眼皮一掀。

浑浊的眼珠里闪着毫不掩饰的痛快，

「哦，那些啊？退了！

「一大早快递员上门取件，我看堆在那儿也是碍事，就帮你做主退了！省得你一天到晚收那些没用的玩意儿，净花我儿子的钱！败家！」

那「败家」两个字，她说得又响又亮，带着胜利者的宣言意味。

她甚至挑衅地扬了扬下巴，嘴角那丝得意的笑纹更深了。

血液似乎在这一瞬间冲上了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但我反而奇异地冷静了下来。

看着她那张写满「我赢了」的脸，忽然觉得无比可笑。

我懒得再跟她多说一个字。

行，你退得好。

我转身走进厨房，倒了杯水，慢慢喝着。

没过多久，主卧的门开了。

赵明辉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出来。

他打了个哈欠，目光扫过脸色铁青的我，

又落到一脸「功臣」模样的王秀英身上，带着刚睡醒的懵懂。

「吵什么呢？」

他嘟囔着，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看向我，

语气带着理所当然的询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

「对了老婆，明天妈生日，我在酒店定了包房，舅舅他们都来，你别忘了准备好。」

他冲我眨眨眼。

我知道他的意思是让我记得把金镯子带上。

婆婆嘴上说着，

「还外边吃什么啊，多浪费钱。」

但是眼睛不断的向上瞟，得意劲儿直冲脑门。

我回应了老公一个笑容，

却什么都没说。

5

第二天，老公先一步带着婆婆去了酒店。

走之前又对我眨了眨眼。

我翻了个白眼，没理。

等我到酒店的时候，

包房里已经熙熙攘攘传来说话的声音。

「明辉啊，你媳妇还来不来啊？这一家子等她一个人。」

说话的是赵明辉的舅妈。

一向喜欢和婆婆攀比。

我站在门口，想听听他们会继续说我什么，

「我拿儿媳妇，就一败家精，天天家里快递都堆成山了，

「估计这会儿又在家里拆快递呢。」

婆婆的声音尖酸刻薄。

就在这时，我推门而入。

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婆婆。

就连公公也不好意思的咳了一声，掩饰尴尬。

婆婆涨红着脸，却还是嘴硬，

「花得都是我的儿子的钱，我还不能说啊。」

赵明辉皱着眉头一脸不赞同。

大姑姐赵明阳终于逮到机会，扭着腰走到我身边，

「哎呀弟妹，你这是买买买，天天 618 啊？」

我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怎么？你羡慕啊？」

赵明阳翻了个白眼，又扭着腰走到婆婆身边，撒娇道：

「妈，你看陈岚，把所有人都晾在这，这生日还过不过？」

婆婆脸色煞白，大口喘气，一只手捂住胸口：

「哎哟，不听话，气死我了，这生日我不过了……」

赵明辉赶紧上前，又是捶背又是倒水，愤怒地看向我：

「都少说两句，

「妈，您误会小岚了，她来的晚是给您准备生日礼物去了。」

6

赵明辉的话像是在一锅滚油里浇了一瓢冷水，

刺啦一声，暂时压住了所有人的火气。

但油锅下的火，还烧着呢。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都聚焦在我身上。

尤其是婆婆王秀英。

她捂着胸口的手放下了，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我。

仿佛要用目光把我随身的包包看穿。

舅妈捏着筷子，嗤地笑出声：

「哟，什么金贵东西藏这么严实？该不会……压根没准备吧？」

我甚至没看赵明辉一眼。

径直走到主位旁边的空位上，拉开椅子，施施然坐下。

然后，我拿起桌上的湿毛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

「都看我干嘛？吃饭啊。」

我抬起眼皮，环视一圈，

「服务员，可以上菜了。」

我的冷静，显然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赵明辉的脸僵了一下，他大概以为自己给了我台阶，我就会顺势下来，

把礼物拿出来，皆大欢喜。

可我偏不。

婆婆脸唰地沉下去，刚才那点得意碎得稀烂。

她嘴唇哆嗦着，眼看又要捂胸口。

到嘴的鸭子，

哦不，

到手的礼物，我竟然不拿出来？

她重重地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陈岚！你什么意思！一家人都在这儿等着，你到底把不把我这个婆婆放在眼里！」

她又开始喘粗气了，那样子，好像随时都会背过气去。

赵明辉的舅妈立刻抓住机会，敲起了边鼓。

「我看八成是随便淘宝上买的什么便宜货，不好意思拿出来，就故意拖延时间呢。」

7

这话一出，婆婆的脸色更难看了。

她最爱面子，最怕被人看不起。

如果我送的礼物真是个便宜货，那她今天在娘家亲戚面前，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陈岚！你快把东西拿出来！」她几乎是在尖叫了。

赵明辉也急了，他走到我身边，压低了声音，

语气里带着恳求和一丝命令。

「老婆，你干嘛呢？快把礼物给妈啊，别让大家等急了。」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神疯狂暗示我。

那眼神里写着：快啊，给个面子，把事情圆过去。

赵明辉脸上挂上得意的笑容。

把脸转向他舅妈，

「舅妈别瞎说，小岚最孝顺了！

「她给我妈准备的，是个大金镯子！」

他得意洋洋地宣布，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一桌子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舅妈的眼睛瞪圆了，语气里全是酸溜溜的嫉妒，

「哎哟，是不是啊？那赶紧拿出来让我们开开眼啊！」

一时间，包房里的气氛热烈到了极点。

奉承声，羡慕声，声声入耳。

王秀英被捧得飘飘然，她挺直了腰板。

脸上那点不快早就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虚荣和满足。

她看着我，下巴高高抬起，眼神里带着施舍般的宽容，仿佛在说：

看在你这么孝顺的份上，我暂时原谅你了。

赵明辉也冲我挤眉弄眼，笑容里满是「看我多厉害，轻松搞定」的炫耀。

所有人的期待值，都被拉到了顶点。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一双双眼睛，像聚光灯一样打在我身上，

等着我从包里，变出那个闪闪发光的「惊喜」。

时机到了。

我放下茶杯，杯底和杯垫发出一声轻响。

在这寂静的包房里，格外清晰。

我迎上所有人期待的目光，脸上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几分无辜和困惑的微笑。

我看向赵明辉，眨了眨眼，学着他刚才的样子。

「礼物？」

我的声音清脆，带着一点点恰到好处的惊讶。

「你说的是那个周家福的古法传承金镯子吗？」

赵明辉用力点头，笑得更灿烂了，

「对对对！就是那个！老婆你快拿出来给妈戴上试试！」

王秀英已经迫不及待地伸出了她那胖乎乎的手腕，

准备迎接这份荣光。

8

我慢条斯理地放下筷子。

迎着赵明辉和婆婆期待的眼神，

和所有亲戚八卦好奇的目光，

我极其缓慢地耸了耸肩，语气平淡，

「哦，那个啊。」

我抬手指了指脸色煞白的婆婆，

「妈昨天帮我做的主，说是碍事，给退回去了。」

舅妈原本嫉妒的脸瞬间笑成了花。

婆婆也惊恐的看向我。

「退……退回去了？！」

赵明辉的声音陡然拔高。

他猛地转向婆婆，脸上写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妈？！你退了？！那是金镯子！是小岚特意给你买的生日礼物！你怎么能……」

「我……我不知道！」

婆婆彻底慌了神，带着哭腔，

「她没说！她一个字都没提！我哪知道……哪知道那里面是……」

她语无伦次，眼神慌乱地在我和赵明辉脸上来回扫视。

「不是我说啊，秀英，就算你不知道是买给你的，

「你也不能退孩子的快递啊！」

舅妈笑吟吟的说。

我拍拍婆婆的手，「不过妈你别着急，

「我昨天晚上洗衣服的时候，发现爸兜里有个金项链的发票，肯定是给你的生日礼物。」

说着，我把目光转向一直不说话的公公，

「爸，您也别藏着了，赶紧拿出来吧。」

9

我话音一落，整个包厢死寂。

公公的脸「唰」地一下，白得像张纸。

手里的白酒杯「哐当」一声掉在桌上。

婆婆猛地扭头，死死盯住公公，声音都劈叉了

「老赵？！什么金项链？！」

舅妈和大姑姐的眼睛「噌」地亮了。

那是一种嗅到惊天八卦的、毫不掩饰的兴奋。

她们不自觉地前倾身体，仿佛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空气凝固了。

刚才还热热闹闹的包房，

此刻安静得能听见中央空调微弱的送风声。

公公的嘴唇哆嗦着，眼珠子慌乱地转动，就是不敢看他身边的婆婆。

「没……没什么项链……」

他终于挤出几个字，声音干涩得像砂纸在摩擦，

「小岚她……她看错了……哪有什么发票……」

他的辩解苍白无力，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我看错了？」

我歪了歪头，脸上的表情天真又无辜，

「不能吧？我拍了照片。

「正好包厢里有电视，我投屏给大家一起看，别是我一个人看错了。」

我每多说一个字，公公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10

我当做没看到公公和赵明辉给我使得眼色，

「好心」地从手机里翻出昨晚拍下的发票照片。

直接投屏到包厢的电视上。

「爸，您看，周家福的，999 足金，挺沉的，款式也新潮，妈肯定喜欢。

「三万六千八呢！爸您真舍得！」

婆婆扑过去看。

当她看到发票日期是她生日前一周，

而公公从未提起时。

脸色由红转青再转黑，浑身都抖了起来。

那不是感动，是暴怒的前兆。

她缓缓坐下，捂着胸口，

「说！是给哪个狐狸精买的！」

「真有金项链啊？」

舅妈的眼睛瞪得更圆了，语气里充满了期待。

「说不定是老赵给你的惊喜呢？是不是啊，老赵？」

她这话听着是打圆场，实则是在公公的伤口上撒盐。

大姑姐也跟着帮腔：

「就是啊妈，我爸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他肯定不是那种人。

「爸，你快把项链拿出来给妈戴上，这不就没事了？」

她们一唱一和，看似在维护这个家，

实际上是把公公架在火上烤，断了他所有的退路。

拿出来？

他怎么拿？

那项链，此刻正戴在另一个女人的脖子上呢。

赵明辉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他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又羞又怒。

他猛地转头瞪着我，压低了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林岚！你存心的是不是？这种事你在这里说？！」

我迎上他的目光，眼神里满是委屈和不解。

「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我小声说，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颤抖，

「那不是爸给妈准备的生日礼物吗？

「我看妈因为镯子的事不高兴，就想赶紧把这个好消息说出来，让她开心一下……

「我是不是做错了？」

我的眼眶慢慢红了，几滴眼泪要掉不掉地挂在睫毛上。

赵明辉看着我这副模样，一肚子火顿时被堵了回去。

不上不下，憋得他脸更红了。

是啊，我做错了什么？

我只是一个想讨好婆婆，想缓和家庭气氛的「好儿媳」罢了。

11

我婆婆不是个傻子。

恰恰相反，她精明了一辈子，算计了一辈子。

短暂的震惊过后，她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只剩下一种铁青。

她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正在飞快地串联起来。

比如，公公最近这一个多月，雷打不动要去跳的广场舞。

比如，他总说去公园下棋，却每次都把衣服弄得香喷喷地回来。

再比如，那个总爱穿一身红裙子，打扮得花枝招展，一口一个「建国哥」的「李姐」。

所有的线索，

在三万六千八百块的金项链面前，

终于拼凑成了一个完整的、无比屈辱的真相。

「啊——！」

婆婆突然发出一声尖锐到刺破耳膜的嘶吼，

她猛地抄起桌上那碗剩了点汤底的菌菇汤，

想也不想就朝公公的头上砸了过去！

「赵建国！是那个姓李的老女人是不是！」

汤碗在公公躲闪不及的脑门上砸开，

黏腻的汤汁混着蘑菇片顺着他的额角流下来，狼狈至极。

「你敢拿我儿子的钱去养外面的狐狸精！！！」

场面彻底失控。

亲戚们惊叫着往后躲，桌上的盘子碗被带倒了好几个，叮当作响。

我端起自己的茶杯，姿态优雅地退到包厢角落的沙发上，

给自己找了个观赏这场闹剧的最佳位置。

赵明辉想冲上去拉架。

「妈！你冷静点！」

结果被他那气疯了的妈反手一爪子，狠狠挠在脸上。

三道鲜红的血痕立刻浮现出来。

他疼得「嘶」了一声，捂住了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舅妈赶紧上来，嘴里说着劝架的话，眼睛里却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她一边拉着婆婆的胳膊，一边大声嚷嚷：

「哎哟秀英，你可冷静点！不如先去找那个姓李的女人问问？」

听到这话，

婆婆好像迅速冷静下来。

12

我端着茶杯退到窗边，看舅妈半推半拽把婆婆弄出包厢。

老太太头发散乱，眼珠赤红，但脚步依然稳健。

赵明辉捂着脸追出去，经过我时脚步顿了顿，喉结滚动两下，终究什么也没说。

包厢里死寂。

亲戚们眼神粘在我身上，针尖似的。

我垂眼吹开茶沫，听见自己声音又轻又软：

「爸……您擦擦脸？」

纸巾递过去，公公一把拍开。

汤汁顺着他油亮的脑门滑进衣领。

当晚十一点，钥匙捅锁眼的声音格外响。

赵明辉把个红丝绒盒子掼在玄关柜上。

盒子弹开，金链子蛇一样滑出来。

「满意了？」他脖子梗着青筋，

「妈带人砸了李姨家，三个老太太撕掉那女人半头皮发头发！」

他脸上新添了道抓痕，结着暗红血痂。

我弯腰捡项链。

链扣有点歪，沾着星点暗红。

拿纸巾裹了放回盒子。

「妈拿回来就好。」

指尖在纸巾上搓了搓。

他忽然攥住我手腕：

「你早知道对不对？故意挑饭局上捅出来！」

茶色玻璃映出他扭曲的脸。

我任他攥着，抬眼时睫毛颤了颤：

「赵明辉，我们离婚吧……」

他像被烫到般甩开手。

13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着闹！」

赵明辉显然没把我的话当真。

「赵明辉，」

我认真的看向他，「我是认真的，我们离婚吧。」

他错愕的看着我。

「就因为妈退了你的快递？」

我挑挑眉，

「你可以当做是因为这个。」

赵明辉被我的话激怒。

他无法接受这个理由，

「你这是无理取闹，我不可能因为一个快递和你离婚。」

我缓缓的靠在玄关柜上，

「那就让你爸妈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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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名称：《我卡在了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