雇我做舔狗的第三年，宋雨衫提出分手。

只因我舔得太尽职，她以为我真的爱上了她。

「当初说好只是交易，不能动情。你越界了。」

宋雨衫说着甩给我五百万，羞辱我不值钱的爱情。

妈的，给老子大牙都要笑掉了。

我捂着嘴，拿钱麻溜离开。

直到一年后，宋雨衫看见我跟别的女人在一起有说有笑，气疯了。

她骂骂咧咧追过来：「你当我一个人的舔狗不够，还去当别人的舔狗？！」

1

你一句鼓励大学生干家政，我就勤勤恳恳做了三年舔狗。

前几天又有另一个金主打算雇佣我，说会给我超出现在工资一倍的价格。

有点心动。

我若有所思地端了一杯热水，敲响宋雨衫的房门。

她每天早起都要补充水分。

平常酷爱冰美式。

我就起早去买。

今天懒得动了。

我承认我进入了倦怠期。

我甚至想，如果她因此对我不满意，直接把我开了就好了。

「进来。」

宋雨衫的声音幽幽响起。

我推门而入，将热水放在桌子上。

「趁热喝了吧。」

我催促。

我很清楚她早上起来没胃口，喝到热的东西就想吐。

但这种客套话几乎脱口而出，我也来不及阻止。

宋雨衫迟疑地看向我。

她的眉眼间充满了愠怒，仿佛下一秒就要发飙。

我已经做好卷铺盖走人另投她处的准备了。

「为什么？」

宋雨衫忽然开口。

「嗯？」

我被问得云里雾里。

什么为什么？

看见我的反应，宋雨衫却一副懒得深究的表情，不耐烦地朝我摆了摆手。

「我会喝的。你出去吧。」

等了很久，宋雨衫却只憋出这么一句话。

吃错药了？

我有些疑惑，又不能直接开口问，只好顺着她的意思离开。

殊不知在我走出房门后，宋雨衫偷偷从柜子里掏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笔记本，缓缓记下：

【他知道我今天来例假，特意把冰美式换成了热水。】

【他果然爱上我了。】

2

今天是周末。

宋雨衫休息。

但由于我前几天请了一天假，今天得补上。

宋雨衫在书房里开线上会议。

她嘱咐我半个小时后把卧室床头柜第二个抽屉里的资料拿过去给她。

我数着秒表。

到时间了。

我敲门，她「嗯」了一声。

我推门而入。

「你们做的都是什么狗屁方案？」

「有些人要认清自己的身份！」

「不是什么都会有结果的！」

「朝这个方向进发可能挫折远比想象的多。」

「就算是这样，你也要继续坚持吗？！」

刚进门就听见宋雨衫在训斥员工。

但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屏幕里员工压低声音吐槽。

「什么鬼？刚才不是提到三楼的厕所有点臭吗？」

「你们谁又惹宋总了？」

「不知道啊，好端端的，突然就开骂了。」

……

宋雨衫也听到语音了，她撇了撇嘴，似乎有些心虚。

我咳了两声：「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出去了？」

宋雨衫沉默了几秒，掐掉音筒。

「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吗？」

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绞尽脑汁地想。

「哦对了。」

「说。」

宋雨衫不经意挑眉。

「今天中午你想吃什么？我马上要出门去买菜了。」

「……」

宋雨衫捏了捏眉心。

「随便你吧……」

「好。」

我点点头，识相离开。

毕竟宋雨衫不喜欢我在她工作的时候打扰她。

这点常识我还是懂的。

宋雨衫望着我的背影，在关门刹那自言自语道：

「都提醒过你了，为什么还不放弃？」

「就这么爱我吗？」

「打算装作不知情，继续以替身的身份陪在我的身边？」

「你以为我会接受你吗？」

「太自以为是了……」

3

今天已经是我连续第三天做同样的菜了。

我刚接手宋雨衫这份工作的时候，她挑剔得要死。

饭要飘香十里，否则不吃。

汤要健康清淡，否则不喝。

吃鱼只吃靠近鱼鳃下那一点嫩肉。

吃虾只吃剥好的虾肉的中段。

吃肉只吃牛排羊排炭烤后靠近微焦往内的那一点儿。

至于内脏啊、爪子啊、鸡翅啊那些就更不用说了。

从前我但凡一丁点不合她口味，她就要开骂了。

虽然没一句脏话，却比脏话骂得还难听。

可是她最近有点奇怪。

不管我烧什么菜，她都吃得一口不剩，哪怕我敷衍得连自己都吃得没胃口，她也能心平气和地吃完。

她现在的状态就跟中了邪似的。

每次细想我都不禁发毛。

总不能是被人下降头了吧？

「想什么？」

宋雨衫突然从书房里出来，把我吓得一激灵。

「我、我在想你最近身体还好吗？」

宋雨衫盯着我没说话。

半晌后，她问我：「你很在意？」

「我……」

倒也不是很在意。

又有一丢丢在意。

我是真怕宋雨衫出了什么意外，到时候把我也牵扯进去，我没法脱身，不就亏大发了？

「嗯。」

我点点头。

「你真的这么在意？」

宋雨衫皱起眉头，再次问道。

「对。很在意。」

我的眼神坚定得像要入党。

宋雨衫望着我，忽然叹了口气。

她坐到椅子上，垂眸：「我有点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

我坐在她对面问道。

她倏然抬起头，那张冷峻的脸就和我们初遇时一样。

「陈羽，你被解雇了。」

她淡淡地说。

4

在她这里，我是没名字的。

宋雨衫的初恋叫徐清，因此我接到这个 offer 后，她就一直管我叫徐清。

今天还是她第一次叫我的真名。

「你说什么？」

我有些意外。

三年前我作为应届毕业生去应聘宋雨衫的公司。

面试官问我有没有经验，我说我是应届生，没有经验。

面试官很失望，说我面试不通过。

我心里直骂娘。

离开公司之际，我与宋雨衫擦肩而过。

第二天，我就收到她公司的复试。

我说，我特么初试都没通过，哪里来的复试？

电话那头幽幽道：「你别管。反正有钱赚，你来不来？」

我一听，来了劲：「来！」

结果刚到公司，就被助理带到宋雨衫的办公室。

宋雨衫坐在办公椅上，用一副上位者的姿态戏谑地望着我。

「确实有点像。」

「做我的助理，你干不干？」

「助理？我干啊，我当然干！」

「一个月工资三万五，负责照顾我的起居。我说一，你不能说二。你要服从我，关心我。不管我对你说什么，骂你也好，鞭笞你也好，你都要一如既往地爱我。必要时，需要你配合我模仿一个人的语气对我说话。」

我想了想：「保姆？」

又不太像……

等会儿——

这特么跟舔狗有什么区别？！

宋雨衫朝我挑了挑眉：「你听懂我的意思就好。」

我刚想拒绝，她又补充：「你一没经验，二没背景，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只有学历，可现在不比以前，大学生满大街都是。以你现在的状态，能应聘上好公司我跟你姓。

「但在我这儿就不同了，你不需要经验，不需要背景，甚至不需要学历，而且除非我忘了他，但这个情况渺茫，也就是说，这将是你最保险的一份工作。只要你愿意，你可以干到死。」

5

妈的，我好像被下药了。

竟然觉得她说得颇有道理。

「好。我试试。」

这一试就是三年。

转眼间，我已经是这个业界的前辈了。

如宋雨衫所说，整整三年，哪怕她把我骂得狗血淋头，甚至用言语侮辱我，都没有动过要解雇我的念头。

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竟然想通了。

又或许是前几天流星划过时我正好抱怨工作上的纠结，想着如果是宋雨衫先开口解除交易就好了。

所以，梦想成真了？

「我知道你很伤心，但很抱歉，这是我综合考虑后的结果。」

宋雨衫双手交叉合十搭在桌子上，抿着嘴唇对我说。

「没事。我接受。」

「不接受也不意外，我……等等，你接受？」

宋雨衫瞪大双眼看向我。

「对。我接受。」

我笑嘻嘻地说。

宋雨衫犹疑片刻。

「你没必要为了我硬撑。」

「啊？」

硬撑？？？

我挠了挠头，没弄懂她到底在说什么。

宋雨衫眯起眼睛。

「你难道到现在还要装下去吗？

「我坦白告诉你，喜欢我的人不计其数，追求我的人能从这里排到法国。

「你又算哪根葱？

「陈羽，收回你的痴心妄想！」

她说着甩给我一张卡。

「这张卡里有五百万，就当是买断你的爱情。」

「我们的交易彻底结束了。」

「滚吧！」

我懵逼地接过卡。

她好像对我有什么误解。

可是……

她都给我钱了。

只是一点误解，又没什么坏心思……

误解就误解了吧。

我拿着卡麻溜离开。

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我怕我再多待一秒，嘴角就压不住，哈喇子就要淌出来。

最后一次见面了，我要保住我的体面。

宋雨衫目送我离开。

直到看不见我的身影，她这才掏出手机，给自己的朋友打了个电话。

「喂，雨萱，我让他走了。

「他看起来很伤心，都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哪怕我和他断绝了金钱来往，他还是会不求回报地做我的狗。

「你知道的，我们之间的阶级根本就不对等，我和他没有结果的。

「你说什么？给他一次机会？」

「可是……好吧。如果下个月我生日他过来，我会考虑考虑。」

6

一个月过去。

生日宴会也过去了。

人没来。

宋雨衫坐在老板椅上，怎么想都想不通。

她又给朋友打了个电话。

「不应该啊，他这么喜欢我，怎么可能连我的生日聚会都不来？」

她苦恼道。

朋友啧声半天，对她说：「你傻呀！你刚炒他鱿鱼，还说和他没可能，又拿钱侮辱他，他当然不来了。他是太自卑了，不敢见你。」

「哦。原来是这样。」

宋雨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觉得颇有道理。

两个人又唠嗑了几句，宋雨衫就挂断了电话。

她看起来心情不赖。

嘴角微微上扬，还哼起了小调。

阳光从窗户外照射进来。

映在她得意的脸上。

宋雨衫透过窗户看向窗外。

「啧，就这么爱我么……」

她自言自语道。

半年过去，她常念叨的那个人仍旧没有出现。

「不应该啊……

「他这么爱我，为什么还不出来见我？」

宋雨衫把一个黑衣保镖叫进办公室。

「你去帮我跟踪陈羽，及时向我汇报他的情况。」

保镖得令后就走了。

宋雨衫的保镖一向很靠得住。

不多时，他就掌握了目标的动向。

只是……

他眼见着目标兴高采烈地去买菜，和一个美丽的姑娘成双入对，脸上红光满面，全然不像是受尽相思之苦的模样。

宋雨衫此人阴晴不定，但凡自己心情不好，什么都做得出来。

裁一个小保镖自然也不在话下。

所以……

到底该不该如实汇报？

「怎么样？他还在为了我一蹶不振吗？」

办公室内，宋雨衫冷漠地问道。

保镖见机行事，点了点头。

「他真的一蹶不振了？」

宋雨衫拧紧眉头，语调微微上扬。

似是担心，又像是暗喜。

见此情景，保镖只好添油加醋地说道：「他最近想宋总想得吃不下饭，也没什么户外运动，一整天就待在家里，拿着宋总的照片睹物思人。」

宋雨衫抬眸，眼底掠过一丝不忍：「真的？」

「千真万确！」

「我知道了。你走吧。」

宋雨衫挥了挥手，让保镖离开，然后自己从办公桌的柜子里掏出一张和陈羽的合照。

这张照片是陈羽亲自拍的。

他说，他们的交易没有保障，因此要个人拿着合同看镜头，拍个合照，以此为证据，不得临时反悔。

宋雨衫细想，觉得他莫不是那时候就偷偷爱上自己了？

觉得交易没有保障只是借口，想和她同框合影才是真正意图所在。

原来，他的爱这么深沉，让人难以窥见。

「陈羽，值得吗？」

宋雨衫抚摸着照片，喃喃自语道。

7

我被炒鱿鱼的第二天，新雇主就开着豪车去我家接我。

我受宠若惊，赶忙出来迎客。

谁知从车里下来的是一个看起来温温柔柔、干干净净的小女孩。

年纪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比我还小几岁。

大眼睛，长睫毛，粉嫩的脸蛋。

像个瓷娃娃。

但那身材又火辣得很，虽然穿着公主裙，一副人畜无害、可可爱爱的模样，却仍旧藏不住那傲人的双峰和丰腴的臀部。

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吓得一激灵。

要知道，女孩子看起来越可爱，越正常，可能背地里玩得就越花，越变态。

她不惜花大价钱雇佣我，不会是让我陪她玩那些 SM 游戏、囚禁 play 之类的吧……

「你好，我叫许青鱼，真高兴你能来我这里工作。」

瓷娃娃朝我笑道。

等等……许青鱼？

听起来好耳熟……

但又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

想得费神，我干脆直接切入主题，开始聊工作上的事。

「我想问问许小姐，您的要求是什么？」

「要求？」

「对。做我们这行，得事先问清楚的。毕竟水比较深，我也是给自己一个保障。咱们双向选择，许小姐认为呢？」

「嗯。你说得对。」许青鱼笑着点点头，一双眼睛就弯成了月牙儿，「我其实没什么要求，我就是觉得一个人生活很孤单，你要是能搬过来和我一起住，陪我聊聊天，吃吃饭，玩玩游戏，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就这样？」

我有些诧异。

这富家小姐是嫌家里钱太多了吗？

玛德，钱挣得太容易了，我不敢花啊……

「对呀，就这样。」

许青鱼莞尔一笑。

我有些犹豫不决。

「怎么了？是不是要求太过分了？还是工资太少了？这些我们都可以商量的！」

许青鱼捏紧衣角，略显紧张。

我扣了抠头皮，更慌了。

这瓷娃娃到底什么情况？

摸不透。

啧。

实在摸不透……

「你、你让我再想想……」

我偷偷瞄了一眼许青鱼，想从她脸上的微表情捕捉到一些信息。

但她笑得纯真，笑得灿烂，好像没有想坑我的样子。

我已经完全搞不懂她在想什么了。

「咳咳。」我假咳了两声，「这样吧，我试岗一个星期后再做决定。许小姐这边可以吗？」

「真的？」

许青鱼闪着星星眼。

「可以！完全没问题！」

8

我就这么在许青鱼的家里住下了。

这栋别墅是她父亲送给她的，说是当作二十岁的生日礼物。

听许青鱼说，她母亲早逝，她父亲常年在国外做生意，所以家里只剩下她和一些佣人。

现在，根据她的吩咐，我也搬进了别墅里。

跟了新雇主，自然有磨合期。

但许青鱼着实有点奇怪。

像宋雨衫那种神经病我都能轻松拿捏，唯独许青鱼，我对她的想法一概不知。

她家里有保姆，根本不需要我做饭、打扫卫生。

正如她所说，我每天的工作就是陪她吃饭、聊天，玩游戏。

哦对了，还有一个——

助眠。

许青鱼说她小时候遭遇了一些不大愉快的事，导致内心留下伤疤，晚上很难入睡。

我则需要陪在她身边，哄她睡觉。

必要时，将她抱在怀里，用我的体温温暖她，然后两个人一觉睡到天亮。

这在宋雨衫那里是想都不敢想的。

宋雨衫要求极高。

我需要会做饭，会做家务，会给她提供情绪价值，还要供她泄愤。

但我事先就说过，我卖艺不卖身。

因此，宋雨衫也没强求我的身体。

不过有时候她喝酒喝多了也会偶尔犯病，把我当做她的初恋，对我动手动脚，我也必须绝对服从，该动的时候动，不该动的时候不动。

一旦不合她心意，她动辄用言语攻击，试图摧毁你的心理防线。

好在我内心足够强大。

否则，在她那里待三年，我得进精神病院。

如果说在宋雨衫那里工作时我是个不折不扣的保姆加替身舔狗。

那在许青鱼这里，我就是个受所有人爱戴，包括许青鱼自己的男主人。

我可以做任何事。

只要我想做。

啧，太爽了。

像做梦一样。

「嗯……」

许青鱼翻了个身，哼唧了几声。

她模模糊糊地伸手抱住我，我的脸猛然撞到那两团棉花上。

她甜蜜地笑了笑，说起了梦话。

「终于找到你了……」

9

宋雨衫坐在昏暗的办公室内。

屋子里没开灯。

只有月光洒进来，照亮她的半张脸。

「他还是这样？」

宋雨衫开口问道。

「对……」保镖浑厚的声音有些发颤，「呃，他……他变得越来越严重了，乏味，失眠，过得很不好。宋总，整整一年了，陈羽都不敢来见你。他真的太自卑了，他觉得配不上你……他知道你们之间不会有结果，所以宁愿永不相见……」

说到动情之处，连保镖自己都差点儿信了。

「陈羽他……真这么想？」

宋雨衫不可思议地问。

「当然了。他就是这么想的！」

「……」

宋雨衫沉默了。

她让保镖离开后，又拿起那张仅有的合照。

「陈羽，你怎么那么傻？

「就算你配不上我，也不应该这样折磨自己的身体啊……

「我……假如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怎么做？」

第二天，宋雨衫早早地起床打扮。

因为她做了一个巨大的决定。

她要纡尊降贵，亲自去陈羽家把他接回来。

然而，她跑空了。

「不在家？」

「他除了我家和他自己家，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

宋雨衫左想右想也没想出来。

她只好郁闷地离开。

回去的路上，她偶然发现马路对面有个人看起来很眼熟。

那个人左手拎着一袋甜食，右手牵着一个女孩。

两个人有说有笑。

是他？

不对。

应该是眼花看错了吧？

陈羽分明还沉浸在被自己甩了的痛苦当中没缓过神来呢。

宋雨衫自我安慰道。

她忍不住又偷瞄了一眼。

两个人的脸庞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

宋雨衫愣住了。

真是他？

……

……

还真特么是他！

宋雨衫气得要喷火。

说好的只喜欢我一个人呢？

说好的想我想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呢？

宋雨衫恼羞成怒，三步并作两步朝陈羽走过去，拦住他们的去路。

她铁青着脸质问道：

「陈羽！你当我一个人的舔狗不够，还去当别人的舔狗？！」

10

我也没想到。

已经过去一年多了，还会再遇到宋雨衫。

毕竟当初她解雇我的时候对我说过：「我希望以后永远都不要再见面。我不会去找你，你也千万别来找我。」

我拍拍胸脯向她保证：「必须的。」

我有职业操守，宋雨衫作为雇主的最后一次吩咐，我没理由不遵守。

况且，本来我也没想再见她。

毕竟以我的工作身份，再见面恐怕只会尴尬。

我把所有事都安排得井井有条，我出门的路线不会跟宋雨衫有交集，陪许青鱼逛商场前也会特意查看她的行程，避免碰上。

只要我想，只要她想，我们可以一辈子见不到面。

但出乎意料的是，她竟然会主动找上门来。

我猜，她应该是想重新应聘我吧。

毕竟在我们这个行业，没有人比我做得更称职了。

但她能放下面子，主动来找我，还是令我大吃一惊。

「抱歉，宋小姐，我和你的交易早就已经结束了，现在是我跟青鱼小姐的散步时间，能麻烦你让一下路吗？」

宋雨衫愣怔住。

我拉着许青鱼从她身边借过。

她却忽然拽住我的衣服：「等一下，你不准走！」

我转身，正好对上她那双气冲冲的眼神。

「不是，宋小姐，你不跟我做交易，还不让我做别的交易？你太霸道了吧？」

我无奈地摊了摊手。

她登时黑了脸。

「你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你忘啦，当初还是你主动辞退我的呢。」

「……」

宋雨衫哑口无言。

她心下微颤，缩了缩指尖：「就算我辞退你，你也不应该找其他人吧？况且你明明喜欢的是我，却又给别人当舔狗，你把我当什么了……」

「我赚我的钱，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怎么这么不讲理呢？再说了……」

我越说越不对劲，越说越不对劲……

「嘶，等会儿……」

我挠了挠头，懵逼地望向宋雨衫：「我什么时候说我喜欢你了？」

11

宋雨衫脑袋嗡的一声，顿时怔住。

至于一旁的许青鱼，则垂下眼眸，心事重重。

「你不仅为了钱，违心做别人的舔狗，连喜欢我这件事都不敢承认了吗？

「你日日夜夜地想我，想得吃不下饭，睡不好觉，还拿我的照片睹物思人，这些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宋雨衫自信不疑地说道。

听到这些，许青鱼猛然抬起头望着我，眼神中透露着哀伤。

我嘞个青天大老爷，这么搞我是吧？

我赶忙摆手，跟许青鱼解释：「咱俩天天在一起，连睡觉都睡一块儿，你知道的，我没喜欢的人！」

许青鱼思索了一番，方才蹙起的眉眼这才舒展开来。

但宋雨衫这里就麻烦了。

她如雷轰顶，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你们连睡觉都睡一块儿？！」

她不敢置信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我都没跟他睡过，你竟然天天跟他睡在一起……

「你们怎么能这样，明明我才是第一个雇陈羽的人，我才是原配啊……

「不是说喜欢我的吗？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吗？难道只是我一厢情愿吗……」

宋雨衫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但声音太小，我跟许青鱼都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正打算带许青鱼离开，宋雨衫忽然回过神来，指着许青鱼说道：「我不会把陈羽让给你的！」

12

许青鱼的瞳孔骤缩，像是遇到了什么惊吓。

她紧紧挽住我的胳膊，生怕我被拐走了。

「我也不会把他让给你。」

「他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你不能抢走他。」

许青鱼坚定地开口。

这些话彻底惹怒了宋雨衫。

她咬紧牙关，凛冽的眼神中迸发出怒意：「他是我的人。你半路截胡就算了，还好意思跟我宣战？！」

「他不是你的人，我用的是正当手段，我花了钱的，比你给的工资高一倍！」

两个人吵得不可开交。

周围的空气霎时像被火烤一样炙热。

瞬间又变得冰寒地冻。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只有我，左看看，右瞧瞧，像是在瓜田里乱窜的猹。

不是，她们说的话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呢？

不就是个舔狗保姆么，还需要争？

说实话，我从来没觉得我的身价这么高贵过。

早知道是这样，当初跟宋雨衫混的时候就该要求涨一倍薪资了。

这样，跟着许青鱼的时候，那工资不就翻两倍了？

嗐！！！

亏了，亏了啊！！！

我在心里暗自懊悔。

这时，宋雨衫抿了抿嘴唇，不甘心地抱怨：「不就是一倍薪资么，神气什么？」

说着，她抬起头看向我，表情坚毅起来：

「我出两倍，你跟我回去！」

13

哦吼。

有点意思。

我的眼睛亮了一下。

「你刚才说什么？」我问。

「我愿意出两倍薪资，只要你跟我回去。」

「不行！」一旁的许青鱼将我拉到她身边，「陈羽，别跟她回去，我可以出三倍薪资……」

我被她们两个人扯来扯去，只觉得身体轻飘飘的，眼前全是哗啦啦的金币。

那一刻，我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老子要暴富了！

官方诚不欺我！

干家政是真能赚到钱呀！

而且是大钱！

正陷入纸醉金迷的幻想，宋雨衫的声音便将我拉回现实。

「陈羽，你说句话！」

「反正不管她加薪到多少，我都愿意出比她高一倍的价格，你愿不愿意跟我？」

许青鱼也紧跟着说：「我也一样。陈羽，你要的我都能给你，不过我还是尊重你的选择。」

两个人顿了顿，异口同声问道：「陈羽，你到底选谁？」

这下可真把我问难住了。

我到底要选谁呢？

宋雨衫这个人嘛，不容易搞定，但她出价高啊。

至于许青鱼，软软糯糯的小蛋糕，谁不爱呢？

啧……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

我实在为难。

三个人就这么站在马路边上僵持不下。

还是宋雨衫提出了一个大胆的选择：「你如果不知道怎么选，那一人一天也行……」

啥玩意儿？？？

我猛然抬头。

却瞧见她的脸上露出自嘲似的苦笑：「我不想跟别人分享你，但是，更不想身边没有你……」

「一人一天……」许青鱼陷入深思，「我不喜欢这样。」

她顿了顿，接着说：「不过我还是保持一开始的态度。陈羽，我尊重你的选择。」

14

谁敢想，我要一连伺候两个女人了。

一三五宋雨衫。

二四六许青鱼。

周日休息。

忙是忙了点。

但赚的也是真的多。

嗐，没办法，吃的就是这口青春饭。

今天是周六，所以，按照约定，我还是跟许青鱼回家了。

坐在车上，许青鱼一直忧心忡忡。

作为被金主富养着的情绪价值提供者，我自然要询问一下情况。

「怎么了？是不是宋雨衫突然出现让你不高兴了？」

「抱歉，都是我的疏忽。」

许青鱼顿了顿，朝我轻轻笑了笑：「不关你的事。你别放在心上。」

我嘞个豆。

在线问：金主太温柔体贴了，搞得我有点过意不去，怎么办？

「可以跟我说说你在烦恼什么吗？或许，我可以帮你出出主意。」

许青鱼听罢，抬头看了我一眼。

她张了张嘴，似乎确实对我有话要说。

可我等了半天，她还是没有说出口。

「我只是……只是忽然情绪有点低落，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可能就是身体不太好吧……不好意思啊，让你担心了。」

望着她这副模样，我莫名觉得心里有些难受。

仿佛心脏比大脑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这种感觉该怎么描述呢？

我或许可以称之它为……

心疼。

许青鱼，我们果然曾经是见过的吧？

不然为什么，我的心脏会为她难过？

我暗自整理好情绪，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那怎么样才能让你开心呢？」

许青鱼攥紧手指。

「如果可以的话……」

她舔了舔嘴唇，仰起头，闭上眼，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吻我吧。」

15

车内异常安静。

弥漫着淡淡的空气清新剂的香味。

前座的司机屏息凝神，生怕自己乱了气氛。

许青鱼见我表情微愣，赶忙从方才的情绪中脱离出来。

「对不起，是我强人所难了……」

「没有的事。」

我打断她的话。

我只是在想，我是为了赚钱才装作她的拥护者，可她似乎对我动了真情，这样真的好吗？

还是单纯是我想多了？

结束思考，我捧起她的脸，郑重其事地吻了一下她的脸颊。

「你的嘴唇，先暂时放过它。」

我摩挲着她的樱桃小嘴，笑了笑。

说完，我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油是油了点。

但许青鱼很吃这一套。

她红着脸，点了点头。

前座的司机悄无声息地发动了车子。

回到许青鱼的别墅。

她一直黏着我不放，像是生怕我会突然消失一样。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一如既往陪她入睡。

她钻进我的怀里，轻声问我：「你喜欢那个叫宋雨衫的女人吗？」

宋雨衫为人霸道，又经常阴晴不定，我避之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喜欢呢？

不过，相较于惊讶，我更好奇，许青鱼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

「不喜欢。」

我如实回答她。

「那你喜欢我吗？」

等等……

嗯？

嗯？？？

这他妈又是什么剧情走向？？？

要说不喜欢么，她毕竟是我的雇主，讨好她是我的工作，要说喜欢么，又觉得太轻率，没有诚意。

「别这样看我，我说不出口。」我装作羞涩的样子，伸手捂住了许青鱼的双眼，「睡吧，等你睡着了，在梦里，我会告诉你答案。」

16

此时。

在宋雨衫的大平层里。

「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连我都敢骗？！」

宋雨衫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泄愤。

一旁的保镖笔直地站着，心里却早已经慌了神。

他不知道宋雨衫是从哪里得知了事情的真相，按道理来说，除非她自己当面去探究，不然不会被拆穿的呀？

「宋总，您、您是什么意思？」

保镖定了定心神，准备装傻充楞。

「还装？！」宋雨衫厉声，「说什么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想我想到病入膏肓，自卑不敢跟我在一起，这些明明都是假的！他都其他女人跑了！他看都不看我一眼！」

宋雨衫越说越委屈，甚至连声音都染上了哭腔。

保镖顿时傻眼了。

他心想：原来这个一向雷厉风行的女总裁也有小女人的一面？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要紧的是如何哄好总裁，保住自己的饭碗。

「不是您想的这样。」保镖开口说道，「他确实接手了其他工作，在别的女人手下做事，可他喜欢您也是真的。」

宋雨衫迟疑地看了保镖一眼。

「他明确表示过讨厌您吗？」

「没有……」

「他有说过不喜欢你吗？」

「也没有……」

「他对你表现得很粗鲁吗？」

「没有，他看上去还挺礼貌的……」

「这就对了！」

保镖一拍手：「您跟他一年多没见过面，再次重逢，他却过得这么凄惨，为了生活，不惜委身其他女人，看着您跟他的差距，他心里自卑到了极点。但同时他也有他自己的傲性，所以，他装作不喜欢您，想把您赶走，只是因为他不敢和您相处，怕会暴露自己的内心。」

「真、真的吗？」

宋雨衫的目光中饱含着期冀。

她摩挲着陈羽曾经送给她的抱枕，自言自语道：「所以，他还是爱我的？」

「那当然！」

17

很快到了周一。

又要苦逼工作了。

我做了很大的心理建设才重新踏进那个曾经工作了三年、犹如地狱的地方。

「你这是什么表情？」

宋雨衫坐在沙发上，瞥了我一眼问道。

「知道你紧张，但也没必要这样吧？」

紧张？

我有些懵逼，但还是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毕竟很久没见了。」

宋雨衫顿了顿，垂下眼眸：「是啊，都一年六个月零十五天了。」

「……」

我操？？？

我没有接着这个话聊下去，而是将路上买的冰美式递给她：「还是你从前常喝的那家。」

「谢谢。」

宋雨衫礼貌接过，轻轻抿了一小口，这才又抬头看向我，拍了拍她身旁的位置：「你站着干什么？坐啊。」

我忐忑不安地坐下。

这要是放在以前，我只会庆幸宋雨衫没有突然发病，我可以借此偷懒一小会儿，可现在，她不强迫我戴上狗绳了，不让我跪在地上服侍她了，也不对我大呼小叫了，我反而觉得不适应了。

不对，与其说是不适应，更像是感到毛骨悚然。

宋雨衫看我的眼神……

不对劲。

很不对劲！

许青鱼是这样也就算了，怎么宋雨衫也是这样？

「你坐得离我这么远干什么？」

宋雨衫皱眉，不悦地问我。

我刚要说话，她又忽然落寞下来，一副心疼的模样：「我知道你很自卑，但是，陈羽，别轻看自己，我和你是平等的，你没有必要连坐个沙发都要顾及身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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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名称：《舔狗是怎样炼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