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节 自杀还是谋杀：未婚夫的嫌疑实在太大太大，小区保安气得要上去揍他 谁都想一夜暴富，警察也不例外。 叶鹏是个刑警，他家老宅被盖上「拆」字的大戳已经七八年了。他常嚷嚷：「等老子拆了迁，我就不干啦。」我挺理解他，毕竟没几个人喜欢天天往命案现场里头钻。 警察们几乎都是无神论者，可办案尤其是命案的时候，还真保不齐能遇到什么邪门事儿。普通人大多都会撒腿就跑，可刑警只能硬着头皮上，兴许这古怪后面就隐藏着真相。 拆迁这事儿放在一部分人身上是命运的翻身仗，可落在另一波人头上得家破人亡，女孩笑笑家就是个例子，她到死都没合上眼。 叶鹏体会挺深刻的，虽然他家拆迁的事儿连个鬼影子都没。不过调查完笑笑死亡事件后。有一段时间他甚至动过把那个「拆」字抹掉的念头。 气得他爸差点儿从轮椅上站起来。 叶鹏喜欢把这起案子叫做「红衣女孩吊亡案」，他喜欢这种诡异的调调。 刚刚把自己的闺女送进幼儿园，所长打来电话，说让叶鹏赶紧去一趟亲亲家园小区，那里有个 22 岁的姑娘，穿着红色的薄纱睡衣，吊死在了自家厕所顶部的下水管上。 案发现场在 27 层，让人崩溃的是，电梯坏了。27 层，叶鹏上到一半，小腿肚子就打哆嗦。 「这么好一个姑娘自杀，真是太可惜了。」在楼道里，叶鹏就听到好事者们议论纷纷。当他踏进案发现场时，死者笑笑已经被殡仪馆拉走。 她家门口有一个简易灵堂，上面的遗像是一张笑笑身穿白纱的结婚独照，笑笑生前是个一个美丽的女孩子，笑起来眼睛弯弯，一副善良姑娘的模样。 而上吊的死者，遗容都比较难看。 笑笑是被一根绿色的跳绳结束生命的，因为供给头部的血液被切断，她的面部出现了一定程度瘀血，有些发紫，舌头呈半突出状，头顶部有一些水渍，眼睛处于睁开状态，眼珠有明显外突的表现。 通俗地讲，她的面部遗容特征，像是白无常，十分狰狞。 亲亲家园小区是还建房，笑笑和母亲于椿住在一起，她也是第一个发现笑笑遗体的人。在案发现场，笑笑家还有一个男人，他叫汪宇，是笑笑的未婚夫，一个游手好闲的小混混。 汪宇是在没有人通知的情况下来到未婚妻家里的。 于椿说当晚自己没有在家，去走了亲戚。早晨一进门，发现家里没人，她以为孩子上班去了，也没怎么在意。在给死去的老公上了一炷香后，于椿发现厕所门紧闭着，她觉得有一些奇怪，毕竟平时她和女儿一般都不会紧关厕所的门。 于椿拧开厕所门之后，整个小区都听见了撕心裂肺的哭喊。 笑笑生前曾在晚上八点的时候和闺蜜通过电话，于椿则是在早上八点的时候回到了家里，这意味着，笑笑是在这 12 个小时里出事的。 法医小赵，才来两个月，目前只能跑这种疑似案件的现场，他发现笑笑的额头有伤，像是撞击产生的创口，也是他给殡仪馆出具了死亡证明，死因是：自缢。 母亲于椿向警察解释道，自己的女儿有严重的抑郁症，时常会做出自残的行为，她不但向民警展示了笑笑服用的药物，还指了指死者胳膊上大大小小的划痕和烟疤。 笑笑的抑郁症开始于半年前。 而这半年里笑笑家发生的一切堪比电影，因为拆迁，在某学区里的亲亲家园小区，于椿家得到了三套三居室和一笔不菲的赔偿款。 于椿的丈夫老唐被这笔天降横财推向了酒池肉林，在补偿款拿到的两个月后，老唐脑梗死在了桑拿技师的温柔乡，为此洗浴中心又赔了于椿母女近百万元。 老唐的死，成了于椿母女命运的转折。 这笔不菲的拆迁赔偿款，起初全权由老唐保管，老唐死后，笑笑把这遗产和赔款全都划在了自己的名下，每个月只给于椿 3000 块钱生活费，让于椿用以家用。许多人指责笑笑贪财，对亲妈太薄凉，现在看来，这笔巨款似乎像是被下了诅咒，谁拥有它谁就会死于非命。 叶鹏在现场勘查了一圈后，觉得笑笑的死和诅咒无关，但却可能是因为这笔巨款。 屋子里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好不热闹，要不是有灵堂，这里也许会被当做菜市场。奔丧的亲戚们起初悲伤，哭了几嗓子后，就有人试探着向于椿提出了借钱的请求，他们的理由五花八门：买房、上学、看病甚至是买猫粮，似乎从来就没关心过笑笑因何而亡，言语间听出了恭喜发财的味道。 毕竟，笑笑这么一死，老唐家近千万元的遗产都将归到于椿的名下。 但叶鹏却觉得笑笑的死十分蹊跷。 于椿发现笑笑出现意外后，还没有来得及通知任何人，汪宇就立马赶到了现场，况且汪宇家离笑笑家并不近，他像是一个等在门外的窥视者，就等着于椿发现笑笑的身亡。 叶鹏要汪宇、于椿和他回所里接受询问。 是法医小赵和叶鹏最后离开笑笑家的，但当他们准备下 27 楼的时候，刚刚修好的电梯又不灵了，叶鹏再走下了 27 层楼梯后，发誓往后再爬楼梯就把腿锯了。 可他俩到一楼的时候，又分明看到了有人搭电梯下来，他们好像不招这个电梯待见。 在回派出所前，叶鹏先把小区走了个遍，他在找小区的监控探头，只要这玩意足够多，叶鹏就不愁案子破不了。 案发时亲亲家园刚刚开始交房，于椿一家是最早一批入住的业主，小区的几个大门没啥探头，但在每栋楼的正门和电梯间里都有监控设备，叶鹏拷贝走了正门和电梯间里的监控素材。 他发现，在晚上九点的时候，笑笑曾乘坐电梯上楼回家，从表情上看，笑笑表情轻松，好像还哼着小曲，没有任何像是要自杀的迹象。 晚上十点，汪宇在电梯里出现了，他出电梯后径直走向了笑笑家的方向。半个小时后，汪宇急匆匆地进入到了电梯，监控画面中的他显得十分气愤，还攥着拳头。 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上到过 27 楼。 显然，汪宇是进了笑笑家的门，并且两个人还发生了些什么事情，这件事情也许和笑笑的死有关。 而当叶鹏问起汪宇是怎么知道笑笑的死时，汪宇的表情不再镇定，而是一言不发，眼神闪烁。 这种反应，太像是一个凶手了。 在审汪宇前，叶鹏先从他的准丈母娘于椿这里了解一些情况。 一提到汪宇，于椿就气不打一处来，于椿觉得，女儿自杀一定是因为汪宇太混蛋，自打老唐死后，笑笑就经常被汪宇打的青一块紫一块。 汪宇很大方的承认，他在笑笑生前曾经和她见过面，两个人还发生过争执。而争吵的原因是汪宇让笑笑再给他打 200 万块钱，汪宇的理由很简单，他要毒资，用来买毒品。 平时汪宇会以各种正当理由要钱，可这个借口令笑笑不敢相信，她心理知道汪宇没有正经工作，爱玩，但却从来没想到自己深爱的男人居然是一个瘾君子。 况且，笑笑那个时候刚刚怀上了汪宇的孩子。只是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这个受伤的女人从惊诧到绝望，从沉默到爆发，她先是用拳头使劲砸向汪宇，被汪宇一把推开后，心如死灰的笑笑用自己的头撞墙自残，十分用力。两个人大吵一架，10 点 25 分，笑笑第一次叫汪宇滚出她的房间。 汪宇对答如流，在证词上几乎没有太大的破绽。 在叶鹏看来，这只是汪宇的一面之词，他有十分明显的作案动机，还自称是吸毒人员，这种瘾君子为毒资杀人的案子叶鹏见过的实在是太多了。 不过，叶鹏还需要证据，他首先得证明笑笑的死并非意外。 加载中... 笑笑的葬礼安排在了事发后的第三天。 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来支撑，笑笑会被如期火化，这对叶鹏他们来说不是好事。 汪宇有时间和空间上的条件，更重要的是汪宇自称吸毒，他有足够图财杀人伪造现场的动机。 叶鹏同样也对于椿的口供进行了印证，在城内的一个老旧小区里，叶鹏见到了这个操着西北口音的亲戚，这个证人证实，于椿当晚的确曾在这里过夜，早上一早从她家离开。 这半年里，先是死了老公，接着女儿自杀，于椿离开派出所的时候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要这么些钱又有什么用呢？」 民警本想送她回家。 可于椿问民警：「我现在还有家吗？」 她留下来一个悲凉的背影，慢慢消失在人流之中。 于椿没有回去给笑笑守夜，又去了亲戚的家，她已经沦为孤家寡人，再坚强的人也需要亲人的陪伴，毕竟这个世界上她的亲人已经不多了。 晚上 10 点半，叶鹏和同事王小超还没踏进亲亲家园的大门就被保安报案大壮拦住了。 「穿警服你也拦？」王小超觉得大壮挺有意思。 「恁得给俺看看证件，你是个生脸，我咋知道你会不会是杀人哩？」这大壮应该是山东人。 保安和物业可以算得上是小区里的「百晓生」，谁家的孩子早恋、老公出轨、婆媳不和，没有他们不清楚的。 大壮说，汪宇不是个好东西，有几次他差点儿上去揍他。 大壮印象最深的一次就是，在老唐死后不久，就在他的保安室的门前，汪宇一掌推倒了于椿还抽了笑笑一巴掌。 而在这半年里，笑笑陆陆续续给汪宇转账近两百万，而汪宇现在成为了杀害未婚妻的第一犯罪嫌疑人。 除了这件事，大壮还知道汪宇另外一个秘密。 叶鹏来到亲亲家园，不仅仅为了和大壮聊天，由于当时以为是自杀事件，派出所里并没有过多重视，他认为先到现场的小赵对现场的勘查不太全面，他的死亡证明开的太过草率。 11 点半，叶鹏遇到了人生中最大的挑战，电梯还没修好。 这是叶鹏第二次再攀高峰，他满眼绝望。叶鹏和王小超半走半歇，到达目的地时已经到了 12 点。 有一种说法是，自杀煞气最重，上吊死的人更是煞上加煞，况且笑笑死的时候身穿红色睡衣，一般如此着装怕是生前大冤，死后要回魂复仇。 王小超不信鬼神，可说实话平常爱看鬼片的他，心底里还是直打哆嗦。 午夜 12 点，阴气最盛，两个警察推开了这间阴宅的大门。 灵台上的香火已经灭了，笑笑的遗像还是那张婚纱照，家里没有一个守夜人。 毕竟，那些亲戚们大多不是来吊唁这个逝者，他们的心里各有打算。 加载中... 给派出所打电话的人是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当他们进入现场的时候，几乎每处可以落脚的地方都站着各种假装吊唁的亲戚。对勘查而言，这些人已经把案发现场的痕迹破坏殆尽。 即便叶鹏搜遍了各种触手可及的犄角旮旯，依然一无所获。不过他还有对策，大壮告诉他的秘密让他必须在这个事发现场活动活动。 在王小超看来，叶鹏接下来像是一个神经病。 叶鹏给了他一块表，让他开始计时。 叶鹏开始在笑笑的房间和厕所来回穿梭，并用抹布、拖把悬空比划，像是在打扫卫生，又拿出跳绳绑了个结，套在了他的头上，看了十多分钟，王小超才明白，叶鹏这是在模拟假想凶手的整个作案伪装过程。 王小超按下 STOP 的时候，时间停止在了 37 分钟。 叶鹏是一个训练有素的警察，身手敏捷。显然，要是汪宇完成这套动作会需要更多的时间。 37 分钟，超出汪宇在笑笑家停留的时间。 从技术上来说，30 分钟内让汪宇完成杀人、清理、伪造现场的整套动作不太现实。 王小超觉得，汪宇应该排除嫌疑了。 「鹏哥，我觉得笑笑可能是真的自......」「杀」字还没有说出口，笑笑家忽然一片漆黑，她家的电表跳了闸。 「卧槽！」叶鹏和王小超几乎同时脱口而出，这会儿的他俩就在卫生间里——笑笑穿着红衣上吊的地方。 卫生间里一片漆黑，窗外透进来的微微蓝光打在他俩的脸上，更要命的是两人对面就是镜子，叶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居然越看心越慌。耳边出现了水滴缓缓落下砸在地板上的声音。 「你想想，夜里 12 点在死过人的房子里，停电了。太 TM 吓人了。」叶鹏回忆起这个瞬间时，额头有冷汗划过。 好在王小超迅速打开了手电，算是让这个诡异的空间有了点儿人气儿，不过谁也没说现在要走，两个人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调查。 谁让他们是警察呢？ 但警察归警察，心里面还是多少会有些发毛，王小超这就要去开电闸，叶鹏拉住了他。 「你听见水滴的声音了没？」叶鹏问小超。 有时候，越是至暗时刻，越能感受到一些不易察觉的线索。 「妈呀，鹏哥，都这会儿了你渲染个啥气氛呀？赶紧拉闸吧，太可怕了。」王小超想要光，叶鹏却想起了一个死者尸体上的细节——笑笑的头顶，有水渍。 笑笑是上吊身亡的，这个水渍其实是很难形成的。叶鹏打开手电，发现卫生间顶部的下水管在往下一滴滴漏水，笑笑头上的水渍就是这个漏水点形成的。 也就是说，这儿就是笑笑上吊的地方。 叶鹏第一次感觉到，冥冥之中有人在给他暗示。 他盯着那个出水点，越看越觉得里面有文章。 「小超小超，你快蹲下。」叶鹏有些着急。 王小超不知道叶鹏葫芦卖的什么药，乖乖蹲了下来，叶鹏一下子骑在了王小超脖子上，叫他站起来。 「鹏哥？这个点儿了，还玩儿呢？」小超一着急，东北方言蹦了出来。 「赶紧的赶紧的，快点儿起来超儿。」叶鹏完全不顾王小超能不能负担自己的体重，好像水管这儿有什么珍奇的宝贝，一旦耽搁就会不翼而飞。 其实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漏水点，并没有什么稀奇的，刚好在落水点上自杀，或是自杀后开始漏水都是合理的解释，这对于案件来说没有什么直接的影响。 王小超的腿已经开始发抖，毕竟他也是刚刚爬过 27 层楼的男人，他有些撑不住了。 这个上吊的下水管肯定还有玄机，叶鹏十分相信自己的判断。他让王小超把脚尖踮起来，叶鹏的视线来到了漏水点的上方。叶鹏用他那破手电筒，在水管的上方发现了一个最直接的证据。 「牛 X！就是它了！」叶鹏十分兴奋，有些手舞足蹈。 「鹏哥，咱别晃悠了行不？我 TM 快撑不住了。」王小超在叶鹏的胯下坚持，脸几乎憋成了猪肝色。 他的直觉没错，死者唐笑笑，是被人谋杀的。 加载中... 如果是正常自缢身亡，窒息的过程中身体会有较为强烈的挣扎和摆动，这是人体的正常反应，难以避免。 对应的上吊用的绳子也会和水管产生剧烈摩擦的痕迹，尤其是在绳索的上方，也就是水管的顶部，应该会形成一个片状印记。 笑笑家刚刚住进新家，虽然底板打扫的十分干净，在这下水管的顶部确实不察觉的盲区，水管上的灰尘成为了帮助她找出真凶的关键线索。 在水管顶部绑绳的地方，只有一个约两公分宽的勒痕。并没有形成人体大幅度摆后该有的形状。 叶鹏把自己看到的东西和结论告诉了王小超。 王小超只说了一句话：「鹏哥，你能从我身上先下来吗？」王小超已经有些哀求的语气了，即便他现在有点儿佩服这个「害他不浅」的鹏哥。 俗话说，人一顺，老天都开始帮他，叶鹏从笑笑家出来后，惊喜的发现坏掉的电梯莫名其妙的可以正常使用了。 凌晨两点半，叶鹏回到所里，带上值班的兄弟杀到殡仪馆，把笑笑的尸体带了回来。 叶鹏一夜也没怎么睡，他心里还有一个很大的疑问。 这个凶手是怎么进入到笑笑家里的，毕竟除了汪宇，一个年轻女孩是不会在晚上给陌生人开门的。而且小区正门和电梯的摄像头里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对象。 不过叶鹏可以肯定，这个凶手一定是笑笑的熟人，而且是一个她十分信赖的人。汪宇的嫌疑虽然减小了，但他仍在理论上有杀人的可能，叶鹏还要去现场再看一看。 王小超昨晚被吓得不轻，看到叶鹏的电话赶紧就给挂了。可叶鹏还是堵上了他，王小超硬着头皮答应叶鹏和他重回现场。 今天的电梯似乎正常，可当他俩坐上之后，电梯的门却怎么也关不上。 说心里话，叶鹏这两天可能把他一年的楼梯的都爬完了，他和王小超是打心底不愿意再这样上上下下了，但有什么办法呢？ 他俩可是警察呀。 「鹏哥你说，为啥咱俩总能碰上电梯坏了呢？」王小超已经气喘吁吁。 「点儿背呗，还能有啥，要不就是老天爷故意整咱俩，难不成这楼道里还能有啥金银财宝？」叶鹏又笑又气，虽然他觉得王小超有些磨叽，不过跟他折腾了一宿并没有看到他有什么抱怨。 「你说，咋就偏偏昨天晚上就停了电，偏偏就让你听见了水滴声，偏偏又让你瞅见了线索，你说这邪乎不邪乎？」虽然王小超没有把话挑明，但他俩心里似乎都有一个共识，似乎冥冥之中有人在不断给他们暗示。 即便有的暗示很惊悚，有的暗示让人汗流浃背。 这次是王小超读懂了这个暗示，在上到 14 楼的时候，王小超和叶鹏照例坐在台阶上休息，王小超望着楼道里干干净净的白墙。忽然扭头对叶鹏说，凶手和咱一样，是爬楼梯上来的，这个楼道也没有监控。 叶鹏当场想亲一口王小超的脑门。 每个单元其实都有一个不易察觉的后门，只是这几天叶鹏他们这几天全都把注意力放在验证笑笑自杀的真伪上面，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 更重要的是，这个偏门周围也没有任何监控。 这意味着，凶手只要从偏门上来，爬过 27 层楼梯，就可以悄无声息的来到笑笑家的门外。 解决了这个问题，汪宇又有嫌疑了，因为他完全可以在离开笑笑家后，再次从楼梯躲过监控进入案发地，而且这次他有充足的时间来处理现场。 但叶鹏并没有对汪宇进行下一步的工作，他叫王小超去了一趟银行和房管局，他俩在调查另外一个人，一个他们之前忽略掉的嫌疑对象。 法医对笑笑进行解剖的时候，给叶鹏提供了一个细节，笑笑头部的伤口不全都是自己的造成的，他发现其中一处创口是由钝器所伤。 这说明，笑笑被人打死或者是击昏之后挂在水管上伪装成自杀的。 下午 3 点，王小超带来叶鹏想要的东西，叶鹏并没有对他心里的那个主要凶嫌动手，他让小超带回来了一个人——于椿的亲戚，这个自称是小小远房表舅的 36 岁男人——洪宝金。 在第一次见到这个人的时候，叶鹏就觉得他十分蹊跷，分明是浓厚的西北口音，却一直自称自己是本地居民，而他曾和于椿来往密切很有可能觊觎她的万贯家财。不过，他并不是警方怀疑的凶手，但他却是这起谋杀案的关键人物。 而叶鹏认定杀死笑笑的凶手就是她的母亲——于椿。 大壮告诉叶鹏的秘密是，其实汪宇就租住在这个小区，但笑笑并不知道，大壮还曾经在汪宇租住的单元里碰见过他和别的女人厮混在一起。 而案发当晚的监控显示，汪宇在 10 点 32 分进入到了自己租住的单元内，10 点 34 分，汪宇回到了自己的出租房，再也没有乘坐电梯下过楼。 洪宝金告诉叶鹏，于椿当晚曾在他那里待过，但在 8 点的时候，于椿就离开了。 于椿曾经是个护士，相比于汪宇她更懂得如何清理案发现场，更重要的是只有她能够在事发之后迅速召集大量的亲戚赶到现场、破坏现场，而她母亲的身份更具备迷惑性，她曾在叶鹏没来之前几次哭晕过去，正是因为如此，法医曾相信了于椿的表演，开具了认定自杀的证明。 于椿可能杀死了自己的女儿，即使这个推测令人难以接受。 女性嫌疑人和男性相比，她们的心理防线其实是比较脆弱的，在审讯室里，她和叶鹏之间没有过多的问答就交代了自己杀害了笑笑的经过。 至于原因，于椿只是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那些舍不得亲人，舍不掉肉体享受的人都是悖逆神的人，都是毁灭的对象。」 于椿亲手毁灭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加载中... 于椿曾在卫生间里待了 3 个小时，一直盯着挂在水管上的女儿。 王小超调查的结果显示，于椿曾把自己名下那套房产变卖，卖得两百余万元后，她将这笔钱打洪宝金手里，最终流到了一个境外账户。 这乍一看，像是诈骗，其实真相更令人震惊。 老唐死后，于椿和笑笑的生命轨迹彻底改变，虽然他并不是一个称职的丈夫和父亲。 没有了老唐的束缚，身家百万的于椿开始了新的人生，她在老唐的婚姻里没有感受到作为女人的幸福，更像是一个为家操劳的老妈子，老唐的死并没有让她感觉到过多的悲伤，她开始打扮自己，为下一段新恋情的开始做准备。 在丈夫去世一个月后，于椿认识了洪宝金，他的甜言蜜语似乎让于椿换发了第二春，她感受到了自己久违的幸福，她想和洪宝金在一起。 可洪宝金只是为了于椿口袋里钱。况且，洪宝金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骗子。 笑笑知道了母亲的新恋情，虽然她心里有疙瘩，但还是没有过多干涉，只是让母亲留个心眼别被骗了。 在和洪宝金相处了 3 个月后，有一天他对于椿说，他是一个教徒，他们的教派规定只有教徒间才能通婚，于椿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洪宝金的要求，加入了一个叫做——东神教的组织。 这个东神教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地邪教。它以世界末日大审判为幌子，要求教徒清六欲、断尘缘、尽本分，即割舍世间的一切私欲，把自己的所有捐给他们所谓的主「女神仙」。 洪宝金说，想要和结婚就必须熟背他们所谓的「圣经」，只要通过教内的笔试考核就可以完婚，而这本所谓「圣经」只是一本印刷拙劣的小册子。 于椿把它奉若珍宝，光是书皮就包报了三层，她像个学生一样天天拿着这本书念叨，同在一起的笑笑起初没有在意，直到有一天她发现于椿名下房产的名字被变卖了。 用于椿的话说，这叫为神「尽本分」。 她收走了母亲的银行卡、信用卡，每个月只给于椿 3000 块钱，她不在乎怎么被人指责，她只是不想让母亲越陷越深。而对于洪宝金，笑笑让汪宇曾经去收拾过他，因此洪宝金提出和于椿分手。 于椿在保安室门口截住了汪宇和笑笑，指责他俩毁了自己来之不易的感情，三人之间发生了推搡，汪宇推到了于椿，笑笑转而开始护着母亲，不断用包砸向汪宇。 汪宇觉得自己太冤了，本来帮着女朋友办事，最后却落了个不是，起手就抽了笑笑一巴掌。他认为这母女俩太蠢了，于椿是愚蠢，笑笑是愚孝。 起初，于椿信教是为了爱情，但每天学习教义，她被这本小册子彻底洗脑，她觉得金钱是这个世界上最肮脏的东西，必须要交给他们的「真神」保管。 她开始转而向笑笑推销东神教，希望把笑笑手里的钱拿来「尽本分」，洗尽自己的罪孽，在末日审判的时候幸存下来。 这种谬论笑笑怎么可能接受。 在笑笑的意识里，就是这本小册子把自己母亲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她要想办法让母亲清醒，案发当天，她趁母亲不注意，把这本小册子藏了起来。 这也成为了于椿愚蠢行谋杀女儿的导火索。 于椿找不到小册子，急得的快要发疯，他问洪宝金能不能给她一本新的，洪宝金却告诉她弄丢「圣经」是大罪，末日审判的时候会把她丢进无间地狱，除非再尽数百万元的「本分」，否则将万劫不复。 洪宝金说，必须要在发现丢失后的 12 个小时里找到它，于椿翻遍了整个家里也没有找到，她又跑出去搜遍每个她曾经待过的角落依然没有所谓「圣经」的下落。 她到洪宝金家里求他多给自己一些时间，但洪宝金告诉于椿这是神的旨意，任何人都不能违背。 那本劣质的印刷品就藏在笑笑的背包里。 对于椿而言，找不到小册子那就只能拿钱解决了。 晚上 10 点半，在和汪宇争吵过后，心如死灰的笑笑等来的是她的死神——母亲于椿。 于椿的「好运气」让她躲过监控探头。 她回家时，电梯坏了，于椿不得不走向楼梯间，她上楼的速度很快，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她见到笑笑以后，并没有注意到笑笑头上的伤口，哭红的双眼，而是向笑笑要钱，她要笑笑替她赎罪。 母亲的冷漠让笑笑心如死灰。 刚刚经历绝望的笑笑还没有缓过来，就要应付母亲无理的要求，她想让母亲安静，但此时于椿也处于崩溃的边缘，她不想下地狱。 笑笑再也无法忍受于椿，她从包里拿出册子。于椿忽然下意识跪了下来，她给笑笑磕头，求笑笑把东西还给她，她不想下地狱。 母亲已经被彻底洗脑，笑笑认为她要彻底让于椿清醒，她当着于椿的面把那本小册子撕得粉碎，笑笑希望这样能让母亲回头，能让她清醒过来。 但于椿的脑子从笑笑拿出册子时，就反复有一个声音 「那些舍不得亲人，舍不掉肉体享受的人都是悖逆神的人，都是毁灭的对象。」 这是那本小册子里，于椿念过最多的一句话。她想到了另一种超脱的方法。 于椿趁笑笑熟睡的时候用家里的塑胶锤猛击笑笑的头部，击晕之后。她用绿色跳绳捆住了女儿的脖子，踩着梯子将女儿挂在卫生间的下水管。 整个过程，于椿丝毫没有因为笑笑是她的女儿而有半丝犹豫。不过于椿也有担心，她担心笑笑没死，于椿在卫生间一直坐了 3 个小时，她并不是担心没死的笑笑暴露她杀人的行为。 她害怕笑笑还活着，会让她在那场子虚乌有的「末日审判」中坠入地狱。 而笑笑在这个名叫亲亲家园的小区里，被自己愚蠢的母亲于椿活活吊死，而她的肚子里已经怀了汪宇的孩子。 事后，于椿要求洪宝金以亲戚的名义给她作伪证，并且许诺事后会把数百万的遗产都用来「尽本分」。 于椿后来试出了笑笑的银行卡密码，600722，这是于椿的生日。 在查清楚于椿的犯罪经过后，通过骨干成员洪宝金，警方一举打掉了藏匿在市内的多个东神教窝点，抓获骨干近百名，教徒近千人。 案子办完后，叶鹏并不相信所谓明明之中的暗示，他觉得电梯不灵很正常，毕竟一个新小区，设备总是有一个调试的过程。 至于汪宇，案发当天他原本是想一早去给笑笑道歉，但刚到 27 层就听见了于椿的哭声。 叶鹏始终认为他是个复杂的人，在调查汪宇账户的时候警方发现，笑笑之前给他的 200 万元他压根就没动过，而且他的银行卡里居然还多出了 20 万元。 这 20 万，是他给唐家的彩礼，他不想被于椿看扁了。 而且汪宇根本就不吸毒。 用他的话说，孝顺的笑笑迟早有一天要被于椿要走所有的钱，他得想办法给他们的未来留一点儿，所以才以各种理由从笑笑那里要钱。 当然，他和别的女孩厮混是真的，他从来都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几天后，叶鹏带着于椿指认现场，直到那天他才知道，亲亲家园的电梯上楼又稳又快。 自打于椿被带回派出所，这间屋子的房门就再也没被打开过，在卫生间指认杀人现场的时候，叶鹏发现那个下水管居然不漏了。 「卫生间的下水管是不是常漏水呀？」叶鹏问身边的于椿。 「怎么可能，我家里从来不漏水。」 出门的时候，叶鹏认真打扫了笑笑的灵台。 毕恭毕敬地上了一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