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节 冰厢里的肢解案：那些「天生的恶棍」最后究竟怎么样了？ 这是一个关于「复仇」的故事。 每当有人在刑警江峰面前念叨「人之初，性本善」时，他总会果断地回复两个字「放屁」！ 一个人到底要经历过怎样的仇恨，才能毫不犹豫地把仇人剁成几十个大块。 江峰本不应该同情这个杀人分尸凶手，可还忍不住在审他的时候递上了两根好烟。 一 2006 年 12 月 22 号，早上 5 点左右，50 多岁的拾荒者老赵早早出动，这个时间点多数人还在沉睡，但对老赵来说这是可是他捡破烂的黄金时段。 老城墙旁边的犄角旮旯里，老赵发现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尿素袋，袋子的底部有一些暗色的液体凝固，他没多想，蹲下身直接捏住了袋子的底端的俩角，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倒在地上。 清晨的汉北雾气蒙蒙，倒出来的这些东西老赵居然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些人脚、人手、胳膊、半扇 「排骨」和边边角角，血肉骨头。 老赵的意外发现，让整个汉北公安系统炸开了锅。 12 月中旬，汉北市展开了治安大整治工作，集中对各种场所、城中村、县乡进行治理排查。为此，省台还专门做了大量的新闻报道。 治安大队每天忙得像个孙子，江峰所在的重案队曾像个世外桃源，这下子可要比治安大队忙活多了。 分尸案最熬的就是法医，况且还是具裸尸，在那间不大的办公室里，法医花了七八个小时才把这堆「玩意」拼了起来。 这是一具不完整的尸体残骸，在被人冷冻过后用锯子切割开的，编织袋里只有一双手脚和一半的身体，他的脑袋去向不明。从肌肉、腿毛和骨骼上来看，死者是一名成年男性，身高在 180 左右。 死者被切割得十分工整，而这个编织袋里没有发现内脏、肠子等器官，可以见得，凶手对这些东西做了其他的处理。 「从肢解尸体的手法上来看，切割处切口干净、整齐，这个人具有专业的分割手法，作案工具没有选菜刀、斧头等，意味着他对分割尸体、尤其是肢解人类尸体做了充足的研究，锯子分尸产生的动静最小、效率最高，这是一个谋杀计划，凶手做了十分充足的功课。」法医老吴的本事就是把一件挺恐怖的事儿描述得风轻云淡。 「死者的肌肉曾有发育不良的问题，可能童年有过营养不良症状，他手上老茧较多，应该是从小从事体力劳动时留下的，在他双手的大拇指、食指和无名指，隐约有戴多个戒指的痕迹，可能有婚史。」 已婚男人之死，大多都伴随着一个家庭的破碎，不过这个男人曾毁掉过许多家庭，当然也包括他自己的。 对于这种尸源不明的死者，警察会给他们起一个共同的名字「无名男/女尸」。 尸体是在 12 月 22 号清晨被发现的，排查 21 号夜间和 22 号凌晨的目击者和嫌疑人是他们的第一要务。 当然，江峰他们还有另外一个更「偷懒」的办法查明尸源——找到那颗缺失的头颅。 二 案发后第二天，一个在护城河公园垂钓的老者勾上了一个「圆球」，这个圆球不是别的，正是一个被泡涨了的人头。 钓鱼老人吓到失禁，警察们却欣喜不已，护城河紧挨着老城墙，这颗脑袋极可能就是那具残骸的部件。 在汉北市，江峰的中队长鲁伟从公园售票员的口中得到了一个重要线索，大约在一周之前，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背着一个挺大的书包趁着夜色钻进了公园。 这男孩会是杀人凶手吗？ 「老鲁啊，咱们接下来有得忙活了。」鲁伟接到了老吴打来的电话。 「咋了？脑袋让你瞧出死者身份了？」鲁伟以为，这个死者是一个不一般的人物，老板、官员还是演员，他的脑子高速运转着。 「这个头和那个尸体不是一回事。」这是一条爆炸性新闻。 「这个头是个女人的。」老吴语气依然平静，可却不由自主皱紧了眉头。 一具尸体牵出了两起分尸命案，这到底是一个凶手所为还是两起独立的案件，重案队里谁也不敢下结论。 但可以肯定，杀人凶手的行为令人发指，要么就是他和死者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要么就是犯罪狂魔，以杀人为乐。 这下子，汉北市公安局不但要搞清楚「无名男尸」究竟是谁，还得弄明白「无名女尸」因何而死，在这个临近新年的节骨眼，没有一个人再提过放假的事儿了。 江峰跑遍了整个汉北市，可这「无名男尸」的身份依旧毫无头绪，经验老到的中队长鲁伟提出了一个思路： 如果假设这两起凶杀案为同一人炮制，那通过关联案件可以挖掘出凶手更多的信息，这个女人的头颅虽然被水泡涨，可经过老吴的处理还是具备一定的辨认条件。 无论哪个单位，总有一些不着调同事，治安大队教导员王慎言就是这类人物的代表。 「这案子挺有意思，一个缺头，一个没身子。」王慎言一边品着劣质花茶，一边砸挂着鲁伟。「你可别再办着办着，又冒出半个身子，还是个老头的。」 「你说的那特么是少年包青天。」鲁伟轰走了讨人嫌的教导员。 在梳理失踪人口的报案中，江峰发现有一名女子曾在 12 月初时和家人断了联系，这个女人叫薛丽，在老城区的一家批发市场里给人卖丝袜。 老吴把薛丽的照片和死者反复比对后，拍了拍江峰的肩膀：「这个死者，十有八九就是薛丽。」 薛丽那年 32 岁，是批发市场的「丝袜西施」，离异的她是市场里形形色色男人们心中的「性感女郎」。 她深知自己是男人们心中的「尤物」，利用这个优势游走于数名男性之间，经历了失败的婚姻，薛丽把爱情看得很淡，她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也明白她和这些男人们的感情本质上只是一种交换。 这样社会关系复杂的女人，警察调查起来十分头疼，因为有太多的人会因为感情纠葛谋杀他。 不过，薛丽和那具「无名男尸」的主人相比，她关系的复杂程度、仇家数量只算得上是九牛一毛，冰山一角。 三 江峰见识过的杀人案里，无外乎钱、情、仇，这种分尸命案图财的可能性极小，毕竟没有哪个求财之徒在杀了人后还饶有兴致的冷冻、分尸。杀死这对男女的凶手，要么是由爱生恨，要么是和他俩有着血海深仇。 薛丽工作的批发市场极为巨大，光是里面的商户、小工就有近万人，在这种环境中找出凶嫌，无异于大海捞针。江峰跃跃却欲试，他有信心在这个嘈杂的批发市场里揪出真凶。 而中队长鲁伟的一个电话，把他从批发市场召回了警局。 在中队长办公室，鲁伟拿出了珍藏的好烟好茶，毕恭毕敬地给治安大队教导员王慎言敬上。 刑警队里的谄媚，要么是被抓住了小辫子，要么就是收了人家的「大礼」。 鲁伟和江峰使出浑身解数都没查清楚的死者身份，「王肾炎」却在不经意间找到了谜题的答案。这个「王肾炎」虽然嘴巴讨厌，却在自己的工作中时刻替江峰他们留神。 治安支队在扫黄的过程中，打掉了一个胁迫妇女卖淫的犯罪团伙，其中一个黄毛成员供述，除了他们几个以外，还有一个主要的负责人，他叫赵家杰，已经失踪了好一段时间。 「黄毛」最后一次见到赵家杰是在 12 月 21 号中午， 他对赵家杰身高体重的描述也和老吴先前的推测吻合。 那这个赵家杰会和那具尸体有关吗？江峰联系到了赵家杰的前妻，李雪娥。 「赵家杰那孙子就是个王八蛋。」见到警察之后，李雪娥先是破口大骂。为了远离赵家杰这个「瘟神」，东北人李雪娥在和他离婚之后，和孩子藏在了广西防城港。 老吴拿来了所有的照片给她辨认，李雪娥苦笑几声，十分肯定地告诉鲁伟，这个被剁成大块的男人就是她的前夫，赵家杰。 离婚前的最后一次吵架，这个暴躁的东北女人用水果刀在他的胳膊、大腿内侧各划了三刀，赵家杰以此为由在他俩的离婚官司里占尽便宜，这几处伤口照片作为起诉书的证物，李雪娥看了千万遍。 「这个混蛋，便宜他了，我真希望是我杀了这个挨千刀的。」李雪娥咬紧牙关，双手紧握着拳头，胳膊上浮出了血管。 赵家杰招人嫉恨，想活剐他的可不止李雪娥一个，那个叫赵平的男人，从 8 岁开始，就萌生过杀死这个恶霸念头。 因为这个叫赵家杰的男人，一步一步摧毁了他原本完整的家，是他们赵家避之不及的劫难。 四 赵家杰是天生的恶棍，狡猾、狠毒、诡计多端，吃喝嫖赌面面俱到，坑蒙拐骗样样精通，年轻的时候横行乡里，喜欢糟蹋姑娘，25 岁后上反复进出班房，看守所成了他的第二故乡。 出狱后的他笼络了许多打手，干起了组织、胁迫妇女做卖淫的勾当，这些失足女中许多人白天是单位里的白领，晚上却成了烟花巷中的风尘女，她们并不是为了赚「外快」，几乎无一例外都是被赵家杰「套路」后抓住了「把柄」。 在给这些失足女子做完笔录之后，江峰认为，单单在这个团伙里，至少就有 20 个人想杀死他。 失足女王娜的丈夫是这些人里最想杀死他的人。 王娜本是一家酒店的前台，身材丰满，外形漂亮，赵家杰经常约朋友们在她工作的酒店里打牌，一来二去就盯上了刚刚新婚不久的王娜。 一年前的某一天，住在酒店的赵家杰以电视打不开为由让王娜来他的屋子看看，在处理完电视的问题后， 赵家杰递给了王娜一瓶可乐，王娜没多想喝了两口，不到半分钟，她就昏睡了过去。 这是一瓶被下药的饮料，在王娜昏睡的时候，赵家杰和她发生了关系，更令王娜绝望的是，赵家杰将这个过程用 DV 机全程记录，并以此为把柄，不但要求王娜随时供他「差遣」，还让她下班后到他的团伙里「加班」。 赵家杰手下的这些女孩们，几乎都被他这样侵害过。她们在意名声，担心赵家杰把这些录像散播出去，所以没人报案。 王娜反常的作息引起了丈夫的警觉，没过多久，他就发现了妻子的秘密，王娜丈夫怒不可遏拿着菜刀就要砍死赵家杰，可还没近身就被他的小弟们一脚踹翻在地，经过调查，王娜的丈夫并不具备作案的时间。 但赵家杰的仇家可不止这一个。 「黄毛」告诉江峰，除了王娜的丈夫，还有一个军校的学生和赵家杰也有很深的积怨。 半年前，赵家杰曾经在「黄毛」等一众小弟面前炫耀，说自己之前「玩儿」过的女人们都是一些服务员、小商贩，「档次」太低了，这次终于「睡了一个知识分子」。 赵家杰口中的知识分子名叫徐莉莉，是汉北大学一个研究生，23 岁的她本来有着大好前程，可她却也被赵家杰算计，遭到了玷污，并被拍下了那整段不堪的过程。 徐莉莉不像王娜那般忍辱负重，她深知自己前途尽毁，更不愿被赵家杰控制，没过多久便跳了楼，不幸中的万幸，徐莉莉没有摔死。 万幸中的不幸，徐莉莉摔成了植物人一辈子只能躺在床上。 得知徐莉莉遭遇后，赵家杰嘴上满是后悔，他多次对「黄毛」说：「早知道这个女人会想不开，应该在她跳楼前多『玩儿』她几次。」 「赵家杰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杂碎。」见过无数混蛋的鲁伟，气愤难当。 五 李雪娥从汉北市风尘仆仆地赶回了防城港，还专门带回孩子最爱吃的牛肉火烧，可她却发现家中空无一人，14 岁的儿子不见了踪影。 5 天后，李雪娥和赵家杰的儿子被渔民从海底打捞了上来，身体已经被鱼虾啃掉了大半。 杀死这个无辜男孩的人是徐莉莉的亲弟弟，一个军校大二的学生，看到曾经温柔青春的姐姐被赵家杰害成了脑死亡，这个 19 岁的男孩第一瞬间出现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他赵家杰血债血偿，杀了赵家杰全家。 这样的想法，也曾无数次的在赵平的心头萌发。 失踪的赵家杰让男孩难以第一时间对他下手，他打听到了李雪娥和孩子的下落，当天他来到广西的时候，李雪娥正在汉北协助警方调查，男孩没怎么犹豫，扼死赵家杰儿子后，捆上巨石把他扔进了大海。 李雪娥终究还是没有躲过这个前夫的阴影，即使她已经躲在几千公里之外，前夫生前犯下的罪孽，却让他无辜的孩子用命偿还。 不过，这个男孩并不是凶手，在赵家杰失踪的那几天，徐莉莉的弟弟一直在家中照顾姐姐，安抚父母，他不具备作案时间。 「这孙子这么多仇家，到底是谁『替天行道』了？」鲁伟觉得赵家杰死不足惜。 经过缜密地排查，江峰发现赵家杰在汉北市罪行累累，在老家鹿马村更是恶贯满盈。相比于王娜的老公和徐莉莉的弟弟，这里的村民显得十分懦弱，加上当地机关办事和稀泥，多以调解为主，没有了法律的靠山，他们对赵家杰更是敢怒不敢言，默默忍受着他为非作歹。 「我本以为赵家杰对王娜和徐莉莉做的事已经是禽兽不如，没想到他曾做过这些丧尽天良的勾当。」十几年后，赵家杰依然是江峰见过最可恶的人。 江峰找来了村里的几个老人，很快，农村里的几十年里的是非账被全盘翻出，鹿马村一共一百二十户人，几乎一大半都和赵家杰有仇。 在他的诸多仇家里，一个叫赵平的人引起了江峰的注意。赵平是赵家杰的远房侄子，曾经当过木匠、做过厨师，这两年开始跑长途货车，专拉生猛海鲜。 不久前，赵平患有精神分裂的母亲跳崖身亡，办完母亲的丧事后，赵平就离开了鹿马村，12 月 23 号凌晨，有人曾看到他回到了母亲的家里，待了一会儿之后，便匆匆离开。 从此，鹿马村再也没有人看到过他。 在村口的一片苞谷地里，江峰他们发现了一辆大型冷藏车，在车后的冰柜车厢藏着许多锯子、剔骨刀，更重要的是，车厢壁上凝固着大量的人体血液，这里显然是一个肢解人体的地点。 与此同时，鲁伟也打开了赵平母亲家的大门，开门瞬间大量的蚊蝇从鲁伟的侧脸划过，在屋子的正中间，鲁伟看到一个灵堂，上面整整齐齐地立着三张照片，分别是赵平的父亲、母亲以及一个年幼的女童。 在摆放贡品的三个盘子里，分别搁着一个心脏、一块人肝和一个被蝇虫叮穿的头颅。 这些恶臭熏天的祭品都是赵平从仇人赵家杰身上取下的， 赵平想用它来祭奠灵台上这三个赵家杰祸害一生的苦命人。 六 上个世界 80 年代，赵平的父亲赵建设迎娶了小他八岁村花王巧，鹿马村的婚礼格外热闹，光是流水席就摆了三天。刚上初中的赵家杰是新郎官的远房表弟，这个当时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孩，日后成为了赵家挥之不去的梦魇。 在那场热闹的婚礼上，十几岁的赵家杰一眼就看上了自己的表嫂王巧，那时的他已经深谙男女之事，满脑子想的都是一些伤风败俗、有违人伦的情节。 赵建设和王巧婚后的第二年，赵平出生了。赵建设勤劳、踏实，是村里出了名的好人，王巧是他的贤内助，小两口日子过得也算红火，在赵平 5 岁的时候，妹妹小兰出生。赵建设儿女双全，本该幸福的过上一生。 可赵家杰慢慢地成长，令赵建设家一家在劫难逃。 当时 20 多岁的赵家杰，多年来一直念念不忘自己的表嫂，在他看来，表嫂王巧褪去了新婚时的青涩，身上隐藏着少妇应有的独特韵味。 这股神秘的韵味烧得赵家杰心急火燎，夜不能寐，邪火难耐的他觉得时机已到，可以开始自己的邪恶计划了。 赵家杰坏心眼与生俱来，他心机似海。 这个恶棍先是做局，把赵建设引向了赌博的歧途，然后伙同他人出千，一点一点的让他输尽家财，他利用赵建设赌红眼想翻本的心态，引诱他借高利贷，几年下来利滚利的雪球，让赵建设负债百万。 在赵家杰狐朋狗友的威逼下，老实人赵建设选择了懦弱妥协，他对赵家杰言听计从，不敢有一丝违背。 在赵家杰的授意下，他做出来一个荒唐的决定，卖掉自己年幼的女儿抵债，直到案发当年的 12 月，这家人再也没见过女儿小兰。 也是这个决定，彻底毁掉了王巧。 赵家杰横行乡里，可在那个年代，赵家这些事只算得上是邻里纠纷，乡镇的公安机关多以调解为主，赵家杰正是钻了法律空子屡屡为非作歹，加上普法力度太差，没有人会用法律武器保护自己，一部分人用拳头平事，大多数老百姓只能选择忍耐。 到了实在忍不下去的时候，这些懦弱的村民会选择极端的 方式逃避。 赵平 8 岁那年，一个黄昏的下午，赵建设摸了摸他的头，留下了此生的最后一句话：「以后你就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了。」赵建设意识到了软弱带来的灾难，他把反抗的希望寄托在了儿子的身上。 第二天中午，赵建设被人发现死在村头的水井里，他就这样窝囊地被赵家杰逼死了。 懦弱的赵建设想用死来抵掉欠下的债务，他认为赵家杰多少会念及一点儿亲戚间的情分，显然，他根本就不知道赵家杰的目的。 和丈夫不一样，起初王巧对赵家杰的态度十分强硬。 这个水灵的表嫂没有因为丈夫自杀对他投怀送抱，他曾多次亲近王巧都被她断然拒绝。赵家杰不愧是王牌混蛋，他很清楚这个女人的软肋，他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小兰近况的相片，以安排母女相认为由，诱使王巧就范。 为了见到失散女儿，王巧不再坚持原则。 赵平虽然年幼，但他什么都知道，这个表叔总会在晚上钻进母亲的卧房。王巧曾经选择过反抗，可为了小兰她只能忍受屈辱。 多少个晚上，赵平就蹲坐在母亲卧室的房门外，牙齿咬着下唇暗自流泪，他从别人口中得知了表叔的所作所为，他年幼的心底出不断回响着两个字——「复仇」。 「我要变成男子汉。」年幼的赵平心中「男子汉」似乎只意味着反抗、强悍还有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王巧越是想见女儿，赵家杰越是不告诉小兰的下落，早在十几年前，他把威逼利诱用到了极致。 赵家杰 27 岁那年，因为贩卖人口被抓进了监狱，王巧的生活本该归于平静，但王巧的隐忍非但没有让他见到女儿，反而更加激发出了赵家杰的占有欲，他知道怎么轻而易举地摧毁这个女人。 这个恶棍从监狱里传出口讯，传话人告诉王巧：「她的小兰在被人贩子倒卖的过程中死掉了。」 既然此刻无法占有这个女人，那他就要想尽一切办法毁掉她，不能便宜了别人。 小兰的死讯成为了压垮这个女人的最后一根稻草，这么多年她扛住丈夫自杀、债主逼债、仇人侮辱，只是因为她心底还有一个团圆的希望，可就是这么一个口信彻底击垮了王巧。 王巧最后还是疯了，曾经的村花变成了人们避之不及的疯婆子。 七 1 月 6 号，赵平在大兴安岭被江峰抓获。他爽快地承认了自己分尸赵家杰的犯罪经过，其实，原本赵平也选择过平平安安陪母亲度过一生。 「我 14 岁就出来打工了，我不能再上学了，那样我妈会被人欺负。」即便是杀人凶手，赵平的遭遇仍然值得同情。 这些年来，赵平一面照顾母亲，一面找寻妹妹的下落，他原本想要找赵家杰寻仇，但因为母亲身边离不开人，他复仇的火焰在慢慢熄弱。 至少母亲健在，他还有一个家，还有牵挂。在赵平的悉心照料下，王巧的病情逐渐好转，疯癫的症状也是偶尔发作。 赵平本想就这样守着母亲过一辈子得了，为了这个妈赵平一直没能讨到老婆。但赵平心满意足，毕竟和有赵家杰的日子相比，这种平淡是曾经不敢奢望的。 可这平静，却因为一条新闻被击的支离破碎。 2006 年 12 月 16 号，神志清醒的王巧在电视上看到了一则新闻： 「汉北市公安局在进行治安大清查过程中，打掉了一个卖淫团伙，抓获团伙成员 X 名，共起获……」 在这则新闻里，王巧看见了一个蹲在墙角的失足少女，汉北的电视台大多都不给嫌疑人打马赛克，凭着母亲的直觉，王巧认出来这个女孩就是她一直挂念的女儿。 「我那会儿才知道，什么叫乐极生悲。」赵平原本平静的生活就被这条新闻打破了。 王巧开心地像是个孩子，可没过多久便开始嚎啕大哭，这是她刚得病时的症状，只一下午的功夫，王巧又开始胡言乱语，这次的她，彻底地疯了。 赵家杰和买主一直都有联系，这也是为什么他总能拿到小兰近况的照片。当天出狱后，从买家手里赎回了小兰，他把小兰又变成了自己的赚钱工具，这个禽兽甚至还曾经强迫她与自己发生关系，小兰根本就不知道，他的老板其实是自己的表叔。 那年 6 月份，小兰再次被赵家杰卖给了另一卖淫团伙，整日侍奉着买春的来客，麻木地过着每一天的生活。 两天后，赵平一个不留神，母亲王巧跳下了悬崖。赵家，只剩下赵平一个人了，他已经没有了牵挂，年幼时埋下仇恨的种子，瞬间长出了遮天蔽日的枝干，埋没了他的理智、心智，助燃了他积压多年的怨恨，那团复仇之火在熊熊燃烧。 赵平只有一个念头——他要亲手活剐了赵家杰。 12 月 21 号，他在赵家杰回家的路上埋伏，先是击晕了这个仇人，把他扔进冷藏车后的冷库里，在城市里转圈，被冻醒的赵家杰拼命地敲打车厢，赵平在驾驶室听得一清二楚。 赵平十分了解这种无力感，他的童年就是在母亲的卧室外感受着无法抗拒命运的绝望，赵家杰在车厢里的呐喊着，他越是声嘶力竭，赵平越感觉到痛快。 那个害得他家破人亡的杂碎，眼下只是个可以随意捏死的蝼蚁，赵平从来没有意识到，原来复仇会如此容易。 他扭动了降温的按钮，赵家杰就被活活冻死在了冰柜里。赵平有些失落，他原本想亲眼看见赵家杰死在自己面前。 赵平把车停在了一个立交桥的下方，他钻进冷藏车厢，用事先准备好的刀锯，一点一点切开了赵家杰，他专门掏出了赵家杰的内脏，他要好好看看，这个恶贯满盈的畜生，他的心肝究竟是什么颜色。 在分割好赵家杰后，赵平把一部分残肢装进尿素袋子里，扔在了老城墙的角落。而另一半装不下的上肢，被扔进了母亲家的粪坑里。 他早早在母亲家搭起了一个灵堂，用赵家杰的心肝和头颅，祭拜那些已经离他远去的至亲们。 赵家杰坏到极致，死有余辜，这样的结局违反法律，可还是来得有些太迟了。 「那你为什么要把他搁在老城墙那儿呢？」江峰问道。 「我就是要让人看看，这样的王八蛋究竟会有个什么下场！」赵平的答案颇为铿锵。江峰和鲁伟说不出任何话，赵平收监之前，江峰专门给他送去了两条好烟。 李雪娥因为儿子被杀，患上了失心疯，没过多久便神秘失踪，至今生死不明。 1 个月后，杀害薛丽的凶手落网，凶手是一个因爱生恨的青年男子。 2007 年 7 月份，赵平因故意杀人罪，手段极其残忍，情节极其恶劣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