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点男模」,点到了学生时代的高冷男神。
那晚,为了让我选他,喻楠川使出浑身解数,卖力讨好。
他似乎忘了,高中时,我给他递过情书,表过白。
那时,他如明月高悬,清冷疏远。
1
乔姐让我在一众男模里挑个顺眼的。
我看到了喻楠川。
沙滩上,他和其他男模站在一起。
篝火照着他的脸,半明半暗,并不十分清晰。
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乔姐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了然一笑,招手让那边几个男模都过来。
他们面露喜色,争先恐后地凑到我跟前,说着讨好奉承的话,希望被我选中。
我看向喻楠川。
他一言不发,径直走过来跪坐在我脚边,仰头看我:「姐姐鞋不合脚吗,都磨破了。」
他让侍应生去买了双拖鞋来,小心翼翼帮我脱了鞋,消了毒,还给我贴了创可贴。
咸湿的海风吹旺了篝火,也吹乱了他的发。
一整晚,他都以低姿态仰视我,给我切芭乐、剥山竹,讲当地的风土人情。
脸上,没有一丝碰到故人的尴尬,只有足以以假乱真的柔情。
他似乎忘了,他正在卖力讨好的人,自己曾经从未放在眼里。
我看着他的眼睛,对他说了那晚的第一句话。
「你想跟我上岛,是吗?」
「猜出我叫什么,就选你。」
2
「上岛」是那些男模聊得最多的话题。
那岛,是乔姐的私人岛屿。
被挑中上岛的男模,一周就能赚够几年的钱。
乔姐的意思是,让我也挑挑。
那时我已辞职半年,正在东南亚独自旅行,原本只想在偏僻的海滩和热带雨林中隐居、休养。
她知道后,开着游艇就来寻我,邀我一定上岛玩。
一时兴起,还让我带个男模。
原本我是没有兴趣的。
但看到喻楠川,我改变了主意。
我在纸上写了四个名字,让他选一个。
分别是:春、夏、秋、冬。
乔姐被我逗乐了:「这游戏有意思,我来加注,小帅哥你要是猜对了,上岛费我给你开十倍。」
喻楠川静静看着那张纸,执笔的手犹疑。
我看着他,眼神沉静。
十年过去,想必,我的名字他早没印象了。
我笑了笑:「犹豫什么,四选一的选择题,猜也有 25% 的概率能猜对,赌一把吧。」
他低下头,执笔的手在四个名字间逡巡。
最后,他圈了「夏」。
3
高中时,我和喻楠川的名字,常常并列出现在光荣榜上。
一个高三第一,一个高二第一,很是惹眼。
巧的是,我和他还住在同一个城区,同一条巷道。
更巧的是,我们是同一天搬来的:他带着外公来租房,我跟着母亲住进了她新男友家。
那条狭窄、拥挤、破败、潮湿的富民巷里,我时常能看到他的身影。
不过同住富民巷两年,我和他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第一天说话,场景就无比尴尬。
那天,我的母亲林霞和她的男友周元扭打着从屋里出来。
她衣衫凌乱、双目血红,手里还挥舞着一条豹纹丁字内裤。
嘴里嘶吼着:「我没有这样的内裤!这是谁的!啊!?」
她挥扬着那内裤的时候,喻楠川刚好经过。
就那么甩到了他的肩上。
跟在后面的我,碎步跑上前去,拍掉了喻楠川肩上的内裤。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这是那天我和他说的第二句话。
第一句话,是一小时前,在校园秋叶寥落的主干道上。
我拦住他,递上一个信封,低头红着脸道:
「喻楠川同学,可以认识一下吗?我是高三一班的……」
4
喻楠川圈出了「夏」字,等待宣判似的看着我。
我的视线掠过他被风吹得凌乱的发:「恭喜你,猜对了。」
他猜对了,却也答错了。
高中时,我的名字叫林慕冬。
穆夏,是脱离原生家庭后,我自己改的。
所以说,他压根儿不记得我的名字。
单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学校里、巷子里,那些我关注着他一举一动的日子,他并不知晓,或者说,并不在意我的存在。
那天,我鼓起勇气向他表白,他神色淡淡地拒绝:「抱歉,我没时间,也没精力。」
校园里再遇见,他也没有任何情绪,不尴尬、不躲避,就和不认识我一样。
宛如明月高悬,清冷疏远。
十年过去,他却完全转了性子。
开往私人岛屿的游艇上,他专注地为我服务,生怕我饿了渴了晒着了。
只要我一看向他,他立马笑着回看我,问我有什么需要他做的。
事事有回应,句句有回音。
自然亲昵,温柔贴心,每一个眼神都深情无两。
是什么把这座大冰山融化了呢,生活吗?
我问他:「你很缺钱吗?」
——什么样的变故,会让他远渡重洋,来这遥远的东南亚海岛当男模呢?
十年前,他的家境可是富裕到让我当场知难而退的。
5
喻楠川家境变富裕,发生在他高二下学期的某天。
那之前,喻楠川和我一样,过着极度贫穷、窘迫的生活。
食堂吃饭,两毛的馒头、五毛的鸡蛋,再加上免费的蔬菜汤和干咸菜,是我们的常态。
我们的成绩都很拔尖,却也都不得不把助学金奖学金补贴家用。
我们甚至,都挂着「父不详」的标签。
他就像世界上另一个我,在泥潭里挣扎的我。
不过,让我喜欢上他的,不仅仅因为相似,或者因为他叫人沉溺的帅气外表。
而是一个冬天,他的纵身一跃。
零下十几度的天气,那个围满了大人的湖边,只有他跳了下去。
那天,刺骨的湖水里,他战栗着把小女孩儿托举出冰窟的模样,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忘。
我辗转反侧,写了一篇文章,投稿到学校统一征订的月刊上。
某种意义上,这是我写给喻楠川的第一封情书。
虽然,他拒绝了我。
我没有气馁,在一场「人因何不同」的省级演讲联赛上,我讲了他的故事,大大方方称他为——我钦慕的人。
那天,喻楠川在台下看我的目光,十分复杂。
比赛结束后,他再次拒绝了我。
他说:「林同学,你很真诚,也很优秀。但我这样温饱和生存都困难的人,没有资格谈情说爱。你快高考了,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后来,我确实没再纠缠他了。
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因为他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早些年,喻楠川的母亲难产而亡,除了父亲姓「喻」,什么也没留下。
他一直跟着外公生活,前不久救人上新闻,飞越集团老总喻望山觉得长得和自己太像,才找来认了亲。
那一天,喻楠川和我们整个学校的人,不,是和我们整个县城的人,都不在一个贫富阶层了。
如今,飞越集团在新能源行业稳坐头把交椅,市场份额已达近半。
——这样显赫的家世,即便是非婚生子,也不至于沦落到靠讨好卖笑度日吧。
印度洋的海风呼啸而过,喻楠川的发丝凌乱飞扬。
他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不说他是不是为了钱而当的男模,只说:「谢谢你给我上岛的机会。」
当时,我不懂其中深意。
6
上岛的第一夜,喻楠川是在我房里度过的。
晚宴后,乔姐拍了拍他,醉醺醺道:
「小心伺候你穆夏姐姐,不管她是想上天还是下海,你都得好好陪着,好处少不了你的。」
而后依偎在一个斯拉夫面孔男模的怀里离开。
乔姐坐拥当地房地产、进出口多个领域的龙头地位,是个极为成功,甚至可以说是权势滔天的华裔商人。
她一直不婚,看上的男人,只用金钱和资源置换,从来不用真心,被人诟病也毫不在意。
众人走后,场子一下子冷了下来。
喻楠川看向我,递过来一份体检报告,暗示道:「穆夏姐姐接下来想做什么?」
我并不惊诧,这是乔姐的风格。
放纵,却也谨慎。
如果是以前的我,一定会把报告推回去,义正辞严地拒绝。
但从查出心肺问题,决定辞职那天起,一切都不一样了。
我是个医生,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撑不了太久了,情况好的话,两三年,情况不好,也许只有一年了。
人在大限将至前,总会想要平一平曾经的意难平。
当时我的遗愿清单里,列了很多项,比如看一次极光,参加一次巴西狂欢节,金色大厅听一场音乐会,看一看新西兰的萤火虫星空,自驾环西班牙,东南亚小岛精神疗愈……
列到最后一项时,我写的是:睡一次喜欢的人(趁身体还能承受)。
喻楠川满是暗示意味的眼神下,我喝完了杯中的冰水,起身回了房间,他心照不宣地跟了过来。
与他真正独处一室后,说实话,我心里是乱的。
他去洗澡了,我则坐在床边胡思乱想。
内心两个声音在撕扯着我。
一个说「及时行乐,自我满足」,一个说「这是欲望,不是喜欢」。
我给好友朱珠发了信息。
「我在东南亚,碰见喻楠川了,准确地说,是我点了他。」
朱珠的信息回得很快:「你高中那个冰山哥?宝,什么叫点?」
我打字:「他还是很帅,我鬼迷心窍想睡他,快点骂醒我。」
7
正打着字,喻楠川从浴室出来,靠近了我。
他上身裸着,下身围着浴巾,腹部肌肉纵深线条明晰,一路蜿蜒至下腹处。
身材着实没话说,不是泡泡健身房就能练出来的。
我略有些紧张,移开视线。
这时,一旁的手机亮了一下,是朱珠的信息:「宝你不会是点了鸭子吧?妈呀鸭可脏了!别睡啊宝!!!」
他瞟了一眼,委屈道:「我不脏的,我这两天刚当的男模。」
什么叫这两天刚当的男模?
他俯下身,盯着我的眼睛,抚上我的手腕。
我被他压迫得不断后仰。
他摩挲着我的手腕,在我耳边低语,声音如人鱼蛊惑:「穆夏,相信我,好吗……」
话未落音,我听见「咔哒」一声,手腕冰凉。
——我被他用手铐铐在了床头。
是的,手铐。
一切发生得很快,快到我来不及反应。
我抽动手腕,发现无法挣脱,冷声开口:「解开,我没兴趣这么玩儿。」
他没有说话,在我还在试图解开手铐时,已经用毛巾塞住了我的嘴巴。
动作迅速、利索、专业。
我瞬如五雷轰顶。
到此刻,我才明白过来,他不是在玩情趣游戏。
他上岛,根本不是为了钱。
他早盯上了我,此前种种温柔亲昵,都是假象。
我没再挣扎,也没有怒吼,只冷冷看着他。
看着这个上一秒还在暧昧暗示,下一秒神色突然无比冷峻严肃的男人。
他想干什么?
脑子里过着一千种可能时,他一言不发,背过身去穿好衣服。
然后快速在手机上打了一串字,递到我面前。
上面写着:
「我是中国特警,正在查一起重大跨国刑事案件。很抱歉要这样对待你,在彻底排除你的嫌疑之前,只能暂时委屈一下你。」
8
人在面对信息量过大、过于爆炸的消息时,常常会陷入一种又懵又空的状态。
不过几分钟,从男模到绑匪,再到警察,他的身份在我这儿翻转了三次。
我木然看着他翻出我的护照,用手机操作着什么。
随后,那房间里里外外都被他翻了一遍。
确保没有窃听装备后,他才开口说话。
「穆夏,我想你应该记得我吧。」
我震惊地看向他,原来,他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
并且利用了这一点,让我带他上岛。
「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震惊,很不解,也很难信任我的话。或许,你还会觉得我是个绑匪。」
「你到主岛的那天,我们见过,当时你拖着个大行李箱,在沙滩上差点摔了一跤,我拉了你一把。」
「你还记得我装备上的标志吗?」
那天,我确实碰到了一队穿戴着潜水装备刚从海里出来的人。
那些人训练有素、整齐有序,领头的那个人,在我快摔跤时,拉了我一把。
是他吗?当时那人戴着潜水镜,我没看清脸。
那个人——给人的感觉又冷又硬,倒是很像以前的喻楠川。
我回想他们装备上的 logo,是国际刑警的徽章吗?
他继续说道:「一个月前,我被调到国际刑警组织,协助本土执法机关,调查一起跨国人口失踪案。」
「刚刚,我查了你的出入境记录和通讯记录,初步确认你没有涉案时间、作案动机与能力,并且推测你有可能是下一个作案目标。」
「程夏,如果你能冷静配合,就点点头,我摘掉毛巾。」
我点了头。
他凑近,动作轻柔地拿出我嘴里的毛巾。
毫不犹豫地,我一口就咬在了他的手指上。
他一声不吭,忍着疼生生受着。
松口时,上面一个鲜红的牙印,几乎要流出血来。
我冷声道:「这是对你利用我的回报。」
紧接着,又抬眼看他:「需要我怎么配合您,喻警官?」
9
喻楠川给我倒了杯水,而后用极为简洁的方式,跟我讲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大概就是,有个涉及多国的人口失踪案,似乎与乔姐有关。
被绑架的人里,有两个中国人。
他问:「你和华裔富商乔枝是怎么认识的?她为什么会邀请你上岛?」
我与乔姐认识的时间,其实不算太长。
五年前,飞往布达佩斯的飞机上,她在头等舱突发张力性气胸,情况极为凶险。
当时我还在实习,大着胆子说自己是医生,接过机上急救箱就进行了穿刺操作。
救了她一命,从此也多了个极为富裕豪爽的朋友。
她待我极为亲厚,总说我很像她的妹妹。
就算后来没怎么见面,也时常会视频电话联系。
这次因病辞职环球旅行,她知道后,我每到一个地方,她都把我订的破青旅,给换成了最昂贵的顶奢酒店。
还一直嚷嚷着让我到她的私人岛屿休养,说自己备了一整个医疗团队在岛上。
她说:「没有什么地方比我这儿更适合你休养了。」
她这样财富地位的女人,钱已经多到几辈子都花不完,会惹上刑事案件吗?
我摇了摇头,坚定地说:「乔姐不是罪犯,她更没可能要绑架我,你们的侦测方向一定错了。」
谁会绑架一个活不了几年的、自己的救命恩人呢?
再说绑架案本身,犯了这么大的案子,应当会抓紧实现自己的绑架目的才对,怎么可能还有心情邀朋友带着男模上岛作乐?
我质问喻楠川:「警察办案,需要像你这样偷偷摸摸吗?」
他笑了笑道:「你很聪明。我们确实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此案与乔枝有关,无法拿搜查令搜岛。但目前我们几条重要的线索,隐约都指向她。情况特殊,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孤身上岛搜查证据。」
我仰头,再次表明自己的想法:「我不信她会是罪犯,但我可以配合你。不过如果你查完发现她没有问题,你,以及你的组织,必须为你今天的行为公开道歉。」
说完,我抖了抖手腕处的手铐。
那个喻楠川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粉色情趣玩具。
他严肃冷峻的脸上,有了些许不自然,声音也有些异样:「抱歉,我给你解开。」
「只有这种才能带上岛,所以……」
10
他解不开。
那晚他满头大汗地鼓捣那个粉色手铐,最后支支吾吾道:「好像是钥匙不配套,你有没有发卡之类的东西借我用一下……」
第二天,所有人都知道,我和他玩得很花,手铐 play 之后开不了锁,他大半夜在这栋有几十间客房的大别墅里找开锁工具。
其实,那个晚上,他并不是去找开锁工具,而是去找线索了。
天快亮时,他回了房间,和衣在旁边的沙发里小憩。
早午饭时,我和喻楠川都蔫蔫的没有精神。
乔姐好笑地看着我们,调侃道:「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疲惫?」
我是真没睡好,一晚上都是乱七八糟的梦,一会儿是学生时代拒绝我的喻楠川,一会儿是围着浴巾靠近我的喻楠川,一会儿又是拿枪指着乔姐的喻楠川。
至于喻楠川,他是装的,装作伺候了我一晚上的样子。
现下,他又恢复了一个称职男模的样子。
时不时与我眼神交汇、笑意相迎。
如果说他之前演的是对我暧昧勾引,那么现在演的就是发生关系后的黏腻拉扯。
昨晚,他告诉我,我唯一需要做的,就是配合他表演,不让乔姐对他产生怀疑。
我问:「演什么?」
他脸上微微有些异样:「就是可能要亲密一些,你介意吗?」
我答:「没关系,我配合。」
我介意什么,他这么帅,我又不吃亏。
我和他演了五天。
白天,他陪我海边听风、丛林观雨,陪我踏浪捡贝壳,陪我看日出日落。
宛如一对亲密无间的恋人。
夜晚,他拥着我进入我的房间,而后趁着夜色在岛上搜查线索。
有天晚上,乔姐待在我房里迟迟不走,喻楠川只好装醉埋在我颈窝里,闷声喃语:「姐姐不困吗,我们睡觉好不好?」
我配合着揉了揉他的头发:「乖,睡,马上睡。」
这才让乔姐大笑着离开。
喻楠川昼伏夜出了五天。
五天的时间,他没有任何进展。
我也没有任何进展,晚上独处时,他的便宜我是一点儿也没占到。
直到第六天。
11
第六天清晨,喻楠川一身露水回屋。
似是又去了岛西边的那片丛林。
他打着游玩的幌子和我逛到那边时,看到了一处类似地下建筑入口的地方。
他探查过一次,发现只是个废弃建筑,不死心,又去了一次,仍然没什么收获。
那时,他已经把岛上所有地方都搜寻了一遍,并没有发现藏匿失踪人口的地方,也没有发现岛上用水、厨房出餐数量的异常。
反观乔姐,她每天张罗着各种趣味活动,生怕我觉得岛上无趣。
那个潇洒快乐的样子,真真不像绑架犯。
阳台上,喻楠川看着远方沉思,见我醒了走出来,很自然地,脱下了身上的外套,给我披上。
他的声音沉静:「或许你说得对,我们的侦测方向错了。」
他告诉我,这里已经没有调查的价值了,明天他会随这批男模,离开这座岛屿。
听闻此言,我也从一种微妙的紧张、焦虑感中解放出来。
那天晚上,喻楠川没再摸黑潜入夜色中,而是和我一起在沙滩边听海赏月。
他说:「这几天,谢谢你。」
「客气,只希望你们能早日破案,还乔姐一个清白。」
他沉默了会儿,道:「好。」
随后就是长久的沉默。
我看着缺了大半的月亮,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
命运真是无常,在我人生靠后的阶段,竟把冷如冰山的初恋送到了我的身边,并且还让他演了一出叫人辨不出真假的柔情似水。
这几天,他为我读《小王子》,他牵着我的手在雨林漫步,他替我盖好踢开的被子,他任我枕在他的腿上,轻柔地拨弄我的头发……
每每与我视线接触,眸子里,定是一汪情深。
那么真实,我几乎分辨不清。
我看向他,月光把他刚毅肃冷的轮廓柔和了几分。
也许是月色太美,也许是风太温柔。
也许是他的侧颜太完美,也许是他的声音太蛊惑。
也许是生命有限,也许是很难再见。
我直截了当开了口:「喻楠川,高中时,我两次和你表白,你真的一点儿都没心动过吗?」
12
当时的我,真的十分在乎他有没有喜欢过我吗?
其实答案是否定的。
我的病症改变了我看待自己、看待他人、看待世界的视角。
爱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我已无心力再去追逐。
那晚,我只有一个迫切的执念,那就是完成自己遗愿清单的最后一项。
——睡一次喜欢的人,趁着自己的身体还能承受。
而喻楠川,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我心理生理双重喜欢的男人。
坂元裕二说,告白是小孩子做的,成年人请直接勾引,第一步是丢掉人性,基本来说是三种套路,变成猫,变成老虎,变成被雨淋湿的狗狗。
于是,我直接提及了高中的那两次表白。
我的质问,让喻楠川有些不知所措。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那时候我一无所有,没有资格动这方面的心思。」
这个我早知道了,但必须要趁机拿捏一下:
「就算拒绝人,也不用那么冷漠直接吧?你知道,女生主动表白,需要鼓起多大的勇气吗?」
他埋下头,连说了几个对不起,而后解释:「是我不好,我没什么经验,没想伤害你的。」
「那这次呢?你利用我上岛,就是笃定我还在意你,一定会选你,是吗?」
他摇了摇头,声音依旧平静:「海滩选人那个晚上,你都没怎么搭理我,一直和那个日耳曼帅哥聊天,我以为你会选他。」
突然,又突兀地问了句:「你,还在意我?」
当然不能承认。
我否认道:「我可没这么说。」
他轻轻「哦」了一声。
我听出了失落的意味——有戏。
于是,我歪了身子贴近他,轻声问:「你刚刚说,高中没那方面的心思,那现在呢,你有这方面的心思吗?」
如果说前面是试探拉扯,这里就是把钩子递到嘴边了。
喻楠川声音有些发干:「我现在是公务期间,不会想这些。」
我贴他更近了几分,耳语道:「骗子,这几天,你有反应,我知道。」
喻楠川瞬间身体紧绷,往旁边挪了挪,试图重塑他的冷硬模样:「我是警察,也是个男人,自然会有反应。」
「而且,很多时候,都是你故意撩拨的。现在也是。穆夏,你能不能……不要再撩拨我了?」
话说完,他侧过头去,似是不想我看见他脸上的表情。
真是……和以前一样难搞!
我挑了眉,站起身来:「好啊,撩拨你这块冰石头确实没意思,我都明示暗示到这份儿上了,你还这么扭捏,真没劲。」
他回过头问:「你去哪儿?」
我暧昧一笑:「反正乔姐把那几个欧美男模也带上了岛,哦,还有那个日耳曼帅哥,你说得对,他确实帅,也不好叫他们一直拿空饷,你说是不是?」
而后,略有些气闷地、大步往前迈开。
一步,我这么有魅力他是瞎了还是瞎了?
两步,他和孙猴子一样是石头里变出来的吧。
三步,十年了还是这个鬼样子,真气人。
……
心里正骂着喻楠川,我的手腕突然被一阵猛力拉住。
我轻笑:「怎么,你想一起啊——」
止住我调侃话语的,是喻楠川的唇。
凶猛、掠夺,侵略性十足。
不知亲了多久,只知我心跳加速、大脑缺氧,除了唇舌上的触感,以及他手掌惊人的热度,什么也感知不到了。
一吻终了,喻楠川恶狠狠地在我耳边喘着粗气:
「穆夏,你到底想干什么,嗯?」
我直勾勾地盯着他,不发一言。
13
那晚,我完成了自己的最后一项心愿。
在一波又一波的欲海浪潮中,我几乎分辨不清,身体上和心理上的快感哪个更为强烈。
都说乐极生悲。
在我最为快乐时,悲剧降临了。
我的心肺,第一次出现了中度功能障碍状态。
我能感觉到自己心跳十分猛烈,呼吸也极为困难。
很快,意识就模糊了。
我听到喻楠川惊惧地喊着我的名字,接着是乔姐的声音、人群的噪声、直升机的轰鸣声……
最后,是心率监测器的滴答声。
醒来时,病床边围了一群白大褂的医生。
一个金色头发的医生用英文说:「有惊无险。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房事还是缓和些好。太激烈太兴奋,心脏泵血能力会跟不上,肺部气体交换效率也会降低。」
嗯,外国医生就是开放、直接。
乔姐站在一边,轻轻揉了揉我的头发:「夏夏,你吓死我了。」
看我的视线在病房扫了一圈,又说:「在外边走廊呢,要让他进来吗?」
不太喜欢和别人聊我生病这件事,不喜欢别人看我怜悯的眼神。
连乔姐,也是她死缠烂打追根究底,我才说的。
半年前,我查出来心肺功能问题,看着那些片子,我清楚地知道,迟早有一天,我的心肺会完全衰竭。
器官移植排队等待时间太长,希望太渺茫,尤其是我这样心肺同时出问题的,几乎已经被判了死刑。
本来不想被喻楠川知道,连吃的药都藏得好好的。
想起迷迷糊糊间,那双一直紧握着我的大手,我脑子里模拟起自己要对喻楠川说的话:
——对,你睡了个将死之人。
——是,我知道自己心肺有问题。可那又怎么了,正因为生病了、快死了,才应该完全遵从内心,不是吗?你又不亏。再说了,我自己也是医生,我有分寸。
——昨天晚上确实闹过了头,我也不知道你这么……猛。
我扯了被子盖在头上,骂了自己几句:
——穆夏你真是没救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沉迷男色,躺病床上了还想着撩拨他一下。
所以我摇了摇头,告诉乔姐:「算了别让他进来了,我想先睡一觉。」
一切的一切,都明天再说了。
14
我无法预料的是,那一晚,蝴蝶扇动翅膀,命运的海啸即将奔腾而至。
当时因为情况紧急,乔姐用直升机把我带到了她另一座不为人知的私人岛屿。
这座岛屿上,有十分完备的医疗设施,以及技术精湛、随时候命的医生。
我醒来时,病房安静得可怕。
我里里外外找了几圈,没找到乔姐,也没找到喻楠川。
倒是找到了个荧光闪烁的监控室,和一个被敲晕绑在一边的保安。
整面监控墙上,密密麻麻亮着几十块小屏。
每个屏幕上,都有一个手脚被绑住、罩着头套的人。
身形、肤色,各有不同。
一瞬间,「绑架」「重大刑事案件」这些萦绕了几天的词在脑中炸开。
我的视线在监控上逡巡,终于有一个画面,我看到了乔姐和喻楠川。
画面里,乔姐,被绑住了手脚。
喻楠川拿着枪,指着乔姐的脑袋。
我高悬的心,沉到了底——
这起案件,真的是乔姐做的。
我深呼吸了几回,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然后,打开了监控的现场声音。
喻楠川站在那儿,持枪的手臂纹丝不动,语气又冷又硬:「乔枝,趁你犯下其他重罪之前,马上自首,释放你绑架的人。」
乔姐嘲弄地看着喻楠川:「原来你是警察。」
「所以昨天你说的那些话,只不过是为了让我信任你,为了跟来这儿查案子,是吗?」
喻楠川喉头滚动:「我是来查案子的,但昨天的话也并不是说谎。」
「夏夏知道你是卧底吗?」
喻楠川说了谎:「她不知道,这事和她没关系。」
「很好,这一点咱们倒是有共识,这里的所有事情,她最好永远都别知道。」
喻楠川有些错愕:「你怕她知道你其实是个罪犯吗?那你为什么要抓这些人,又为什么会带穆夏来这座岛?」
「我是罪犯?」乔姐脸上的嘲讽一丝未减,「你们警察,真正的十恶不赦之人不抓,却来绑我,真是可笑。我帮你抓到了这些人渣,你们应该谢谢我才对。」
喻楠川皱眉。
乔姐轻笑:「看来你不知道这些人,都是什么货色。」
15
乔姐绑的这些人,都是逃脱了法律制裁,流亡到东南亚的死刑犯。
有和自己的女友一起虐待亲生儿子,抽耳光、拔头发、逼小孩喝尿吃大便,把孩子剥光了衣服,关在零下十几度的门外活活冻死的。
有犯下强奸致死案,强奸并杀害了好心给指路的小女孩儿的。
有制毒贩毒,枪杀过警察的。
有犯下连环杀人案,马上就要过追诉期的。
有从小就爱虐杀小动物,大了拿同班同学开刀,因为未成年加精神病双重 buff,躲过了刑罚的。
……
乔姐一个一个把这些人搜罗出来,关到了这座无人岛上。
喻楠川惊疑不定:「你……到底想做什么?」
乔姐轻笑,
版权原因,后续内容请在知乎APP搜索小说全名阅读,原文已完结,精彩又过瘾。
小说名称:《暴富点了学生男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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