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方小满。

万事遵循小满即可的原则。

因此当纪砚垮着一张脸要哭不哭的时候。

我坐起来抱住他安慰：

「没事，一分钟也很厉害了。」

1

叮，电梯门开了。

走出去看到一个很气派的公司大门。

再看了看订单上的地址，确认自己没走错后。

我来到前台：「您好，我是谷雨甜品的外送。」

「好的，您给我就行。」

前台的工作人员热情地把我手里提着的几大包东西接过去。

「谢谢贵司的选择，期待你们的下次光临。」说完后我就转身打算走。

可才刚迈出一步，就看到面前走过一个人。

「纪砚！」我下意识地叫道。

2

纪砚是跟我同班两年的高中同学。

之所以说是两年，是因为他在高二下学期结束后就转走了。

班里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但就算之前的两年，我们也有一半的时间是不熟的。

这主要是因为那时候的他人小鬼大。

才十几岁就老是一副老练深沉的做派，跟谁也不亲近。

我们熟悉起来是因为高一下学期的期末考试。

考完回去领通知书的那天。

我拿着进步了二十分钟的试卷正得意洋洋地朝外走。

突然听到旁边的小路上有人正在破口大骂。

「蠢货，你就考这点分？」

「我养你是来吃干饭的？」

「我看你跟你那个妈一样，简直一无是处。」

闻声望过去，只见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人。

而他的面前，正站着垂头丧气的纪砚。

「没出息的玩意儿。」那个男人唾沫四溅，面色凶狠。

看纪砚的眼神跟看什么垃圾似的嫌弃得不行。

「白给你吃这么多饭。」

「我还不如拿去喂狗。」

他的声音很大，引得周围的人都回转了目光。

这让纪砚把头埋得更低了。

看上去好可怜。

我简直不能忍。

于是冲上去站在他面前替他挡开面前的男人。

「纪砚是我们学校的第五名。」

「已经很厉害了你知不知道。」

「你以为你是谁啊。」

「随随便便就骂人。」

「你是觉得自己很厉害吗？」

「那你来考啊。」

「我看你连纪砚的零头都考不到。」

面前的人明显被我突兀的打断弄懵了一瞬。

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我是他老子。」他不耐烦道。

「教训自己的儿子天经地义。」

「哦？」我故意哼笑了一声。

「那你就是不仅连纪砚的零头都考不到的蠢蛋。」

「还是个不会做家长的垃圾。」

「对了，你还骂人。」

「你就是个没素质的蠢蛋垃圾。」

说完也不等他反应。

我拉着纪砚不管不顾地就朝着学校的小树林跑去。

在此以前我们几乎没有说过话。

但那一刻我拉着他跑，他也竟然没有挣开。

直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停下来后。

我才后知后觉刚才的行为确实很不礼貌的。

毕竟对方是他的父亲。

于是我跟他道歉：

「对不起啊，我不该骂他。」

「我只是有点看不惯他骂你。」

「没事。」纪砚却不在意地应了句，神色依旧颓丧。

垂头默不作声地看着手里的成绩单。

见此，我便安慰他：

「你不要难过。」

「也不要听你爸爸乱说。」

「你非常非常地棒，特别特别地厉害。」

「你看我。」我把自己的成绩单递给他看。

「才进步了二十分，就觉得自己可厉害了呢。」

「你更加不能丧气。」

「在我眼里，你是我怎么都追赶不上的超级大神。」

「你也要对自己有信心。」

听着我的话，纪砚抬头看了看我。

然后应道：「嗯。」

我们的关系大概就是在那一天转变的。

后面高二一整年我们都是同桌。

他成绩好，总是不厌其烦地给我讲题。

让我得以在高二末的时候，直接进步了五十分。

考完的那个暑假我整天都在计划着高三一定要跟他多学一点。

却没承想开学时，老师告诉我们他已经转走了。

3

被我叫住的人停了下来，但是没说话。

「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有点不确定地问。

「我是方小满呀。」

「你的高中同学。」

「记得。」他终于开口了。

我放了心，又问：

「你怎么在这啊？」

「你是在这家公司工作吗？」

面前的人正打算回答。

旁边一个拿着文件的人过来打断了他。

「纪总，这份文件麻烦您签一下。」

纪砚点点头，接过笔快速地签完，然后才转头对我说：

「这里不方便说话，去我办公室吧。」

4

他的办公室好大，好宽敞。

感觉比谷雨甜品的整个店面都要大。

「他们刚才叫你纪总。」我在他给我拉过来的椅子上坐下，问他。

「这个公司是你的吗？」

「嗯。」他也坐下来。

「哇，纪砚，你好厉害啊。」

「真是没想到啊。」

「我的同学里居然有大老板耶。」

他微微笑笑，「才刚起步没多久。」

「那也很厉害啦。」

「你以前也在 A 市吗？」

「没有，才刚来没两个月。」

他顿了顿，之后有点苦恼地补充：

「对这里还不是很熟。」

「那刚好，这里我很熟的。」我连忙告诉他。

「我大学都是在这里读的。」

「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

「都可以问我。」

纪砚看着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我拍拍胸脯。

「肯定没问题的。」

「我们加个微信。」

「你以后有什么事儿都可以找我的。」

「这……」他有点犹疑。

「会不会很麻烦你？」

「怎么会。」

「我们是老同学啊。」

「朋友之间不就是应该互帮互助吗？」

听着我的话，纪砚没再拒绝。

5

加上微信的当晚，我问他高三的时候去了哪里。

他说是被他爸弄到国外读书去了。

又给我道歉，说当时不应该不告而别。

只是实在没有机会，因为走得很仓促。

【没关系啦。】我说。

【现在这不也重新联系上了。】

大概确实是分开太久了，难免还是会感觉生疏一些。

又加上他好像还是跟以前一样不怎么爱说话。

那晚之后，我们基本上聊得很少。

而且大部分时间也是我主动找他。

他第一次主动给我发消息，是在我们加上微信的一周后。

【方小满，我可以去找你吗？】他突然就说了这么一句。

那时正是晚上。

虽然觉得云里雾里的，但我还是答应了。

半个小时后，门被敲响。

走过去打开，只见他正颓丧得跟高一那次一样。

耷拉着脑袋站在门口。

「你怎么了？」我急忙上去问。

纪砚抬头看看我，接着用有点哑的声音说：

「方小满。」

「我破产了。」

「什么？！」

6

我赶紧把他拉进来。

来到沙发上坐下后才问：

「怎么突然就破产了呢？」

纪砚想了想，说：

「大概是因为国际形势紧张。」

「全球贸易都受到了影响。」

「连带着国内经济也不景气。」

「各行各业都受到了冲击。」

我：「……」

怎么总感觉这话好像在哪里听过？

但我也没细想，继续问：

「那你现在的公司呢？」

「已经破产清算了。」

「我名下的财产都被冻结了。」

他很是挫败地把手撑在膝盖上。

垂着头，连带着头发也散落下来。

跟那天我见到的那个风光的纪总一点都不一样了。

一看就好可怜的样子。

「那你……」我试探着问，「还有地方住吗？」

纪砚摇了摇头。

闻言我想了想，说：

「那你来跟我住吧。」

「你看，我这个房子虽然是一室一厅。」

「但是很舒服。」

「外面就是树景，环境也很不错的。」

「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就搬来跟我住好了。」

纪砚抬头看我，明显有点意外。

「真的可以吗？」他不确定地问。

「当然可以啊。」

「反正我一个人住着也冷清。」

「但这太麻烦你了。」

「而且我现在一无所有，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说完他又狼狈地低下了头。

我明白他的心情，于是安慰道：

「没关系的。」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只要咱们身体健健康康的，就还有机会。」

「退一万步说，就算东山不再起了。」

「有一副健康的身体已经是很大的幸福了。」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不觉得麻烦。」

「我说过，朋友之间就是要相互帮助的。」

纪砚又默了半刻，随后才说：

「好。」

「谢谢你，方小满。」

7

给他拿了套衣服让他去洗漱后，我开始琢磨怎么睡的问题。

只有一个卧室。

他那么高，沙发肯定是睡不下的。

那这两天就我先睡沙发好了。

过两天去买张床，就买那种高低床。

刚好可以体验一把以前住宿舍的感觉。

正想着，洗手间的门打开了。

纪砚穿着明显小了两个号的衣服走出来。

紧绷的 T 恤把他的腹肌都印得很是清晰。

头发没干，随意地散在额间，显出几分随性。

可真是好看啊。

这人还真是天生的衣架子。

「我……」

我正想说我睡沙发。

但他却直接来到沙发边就坐了上去。

「这睡不下的。」我告诉他。

「沙发太小了。」

「我比你矮。」

「睡沙发刚刚好。」

「你去睡床上。」

「后面我买张高低床。」

「咱们就都可以睡床了。」

可纪砚却说：

「我已经很麻烦你了。」

「不能再影响你休息了。」

「你去睡床吧。」

我还是不同意，「不影响的。」

「平时我看电影看晚了，也会在沙发上睡的。」

但他却不听我的话。

自顾蜷缩起来就躺了上去。

他那么高大，得缩得很卖力才能让沙发装下他。

整个人看起来局促极了。

看着他这样，我很是难受又自责。

是我自己要把人家留下来的，却又不尽地主之谊。

让他这么高大的一个人跟个流浪的小狗一样皱巴巴地挤在这。

真是太坏了。

于是我想了想，说：

「那要不这样，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就都先一起去床上挤一挤。」

「刚好那床也是双人的。」

闻言，纪砚微微撑起来，有点为难又愧疚地问：

「这样不会打扰到你吗？」

「不会啊。」

「只要你不觉得不习惯就好。」

「不会。」

他坐起来，仰头看着我。

「方小满，你真好。」

「那我……就打扰你了。」

看来是真的不舒服啊。

这次都没有三辞三让就接受了。

8

我的床还算大。

都躺上去后中间也还有一定的空间。

但一向觉来得快的我，今天却有点失眠了。

大概还是因为旁边躺了一个人的缘故。

毕竟除了小时候，我还没有跟人躺在一张床上过呢。

耳边，纪砚的呼吸很是均匀。

看着似乎已经慢慢进入了梦乡。

想必这段时间是累坏了。

我侧身躺着，又开始想他破产的事情。

真是没想到啊。

世间的事情真是瞬息万变。

明明一个月前还是意气风发的纪总。

现在却沦落到跟我挤在一张床上。

那种感觉一定很不好受吧。

果然，正想着呢。

身边的人突然全身痉挛了一下。

接着翻身过来将我紧紧地搂住。

好像是做了什么很难受的梦，害怕得很。

「方小满。」

「我很难受。」他呓语道。——应该是梦到破产的事情了。

那一刻，我心里只再次觉得纪砚好可怜啊。

也管不得什么习惯不习惯的事情。

抬手搂住他，学着小时候妈妈哄我睡觉的样子去拍他的背。

就这样拍了好一会儿后。

他才终于再次安静地睡了过去。

9

甜品店的班都很早。

第二天出门的时候纪砚还没起来。

于是我便给他留了一个便笺。

来到店里忙过了早高峰的那段时间后。

我一边收拾一边开始琢磨起来。

也不知道他起来没有。

有没有看到我给他准备的早餐。

今天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以后打算怎么办呢？

他昨天还说自己欠了很多钱。

那这些钱他要准备怎么还啊。

就这样七想八想着。

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他凑上来打量我两眼，道：

「我观察你一早上了。」

「那俩大眼睛就在那咕噜咕噜转。」

「这是脑子里在打什么算盘呢。」

闻言，我顺势问：

「老板，有没有什么低成本的赚钱法子啊？」

老板白我一眼：「抢银行。」

「我说真的。」

「我现在很需要钱。」

「很需要钱？」

「怎么，是去跟人裸聊被威胁了，还是欠高利贷了？」

老板一向嘴里都不正经。

我也懒得理他，只是再次强调自己真的很需要钱。

听着，他又看看我。

确认我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后，才说：

「去摆摊呗。」

「低成本，高收入。」

「月入十万不是梦。」说完就走开了。

但快进后厨的时候又丢下一句：

「真需要钱给我说啊。」

我当然不好意思真的跟老板借钱。

但他的话却给我提供了一个思路。

对啊，我可以去摆摊啊。

只是，高兴了一秒后我又犯了难。

我没有什么手艺，摆摊的话那该卖什么呢？

「小方啊。」这时老板远远地喊我。

「你什么时候再做卤肉啊。」

「我又馋了。」

「你要是摆摊卖卤肉。」

「我一定每天来买。」

这句话让我瞬间醍醐灌顶。

别的什么才干我可能没有。

但做卤肉那可是一绝。

毕竟这是我从妈妈那里学来的祖传手艺。

我可以去摆摊卖卤肉啊。

10

下班的时候我几乎是冲着跑着冲回家的。

一进门，就看到纪砚坐在沙发上正在对着手机做什么事情。

「你……」

他站起来打算说什么。

但我跑过去扶住他的肩膀打断了他。

「纪砚，我想到了。」我激动地说。

「嗯？想到什么了？」他一脸懵。

「我想到怎么能赚钱了。」

纪砚不解：「你很缺钱吗？」

「不是呀。」我着急地解释。

「我是说我们。」

「我们！」

「我刚刚想到一个好主意。」

接着，我得意地把自己打算去卖卤肉给他攒钱还债的想法说了。

可听完，他的神色却很是奇怪。

愣是默了半刻才开口：

「不用。」

「这些事情我自己会处理好。」

「不用你操心。」

原来是不好意思麻烦我啊。

可这有什么的呢。

我们是好朋友啊。

好朋友之间就是应该互相帮忙的。

「你不用不好意思。」我开解他。

「我给你说，我做的卤肉可是一绝。」

「吃过的都说好。」

「你等着尝尝就知道了。」

「真的不用。」但纪砚还是坚持。

「这些事情不用你操心。」

「我自己会解决好。」

他语气坚决又严肃。

言语冷漠又疏离。

让我有点难过。

「你是不是没把我当朋友。」我心酸地问。

看到我的样子，他连忙否认：「当然不是。」

「我只是……」

「只是什么。」

「你要是真的把我当朋友。」

「那就不要在乎这些。」

「纪砚，这么多年我都是一直想着你的。」

「一直都把你当我最好的朋友。」

「你要是也这样想。」

「那就不要再拒绝。」

「不然的话，那你就走吧。」

「反正，我们也没要好到睡一张床的程度。」

听着这一番话，纪砚沉默着看了我好一阵儿。

而我也丝毫不认输，死死地盯着他跟他对峙。

半晌后，他终于默认似的垂下了头。

11

说干就干。

见天色还早。

我便决定出门去买点卤料和肉。

打算晚上先实验一番。

本来我是想自己去的，但是纪砚非要跟我一起。

没办法，我们便踩着自行车一起来到菜市场。

已经是下午，菜市场的东西已经很少了。

我到处看了看。

最后只买了一些鸭头，鸡爪、鸭爪和一点猪头肉。

结完账后，又去外面的店里买了一些卤料。

回到家一进门，我就撸起袖子开始忙起来。

从出门开始，纪砚就一直在我旁边帮我拿东西。

回来后又在厨房默默地帮忙。

就在我们这样默契地配合下。

一锅卤煮很快出锅了。

很烫。

还冒着白气。

我有点激动。

哆哆嗦嗦地切下一小块，转身喂给旁边的人。

「怎么样怎么样？」纪砚刚一咬上我就迫不及待地问。

「好吃吗好吃吗？」

他嚼了嚼，接着很珍重地点头：

「非常好吃！」

我高兴坏了，又追问：

「那你觉得可以卖到钱吗？」

「会有人来买我的卤菜吗？」

他顿了一下，答：

「一定可以的！」

12

有了他的肯定，我感觉自己的信心增加了 125 倍。

晚上洗漱完，我躺在床上开始对他畅想：

「我已经跟楼下的阿姨说好了。」

「她会便宜把小推车卖给我。」

「明天刚好我休息。」

「我早点去菜市场。」

「这样可以买的种类多一些。」

「哦，还要买一点素的。」

「现在大家也喜欢吃素菜。」

「阿姨还跟我说了。」

「晚上五点就可以出摊了。」

「就在小区附近，也不远。」

「那里人流量很大的……」

我就这样絮絮叨叨地说着。

纪砚则一直默默地听着。

直到我说完后他才开口：

「方小满。」

「你为什么要帮我？」

关了灯的卧室里，他的声音很沉。

却很是干净和清晰。

「因为我们是好朋友呀。」我转头看着他回答。

说完又干脆侧身对着他躺着。

「虽然你后面直接就走了。」

「但是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

纪砚望着我片刻，然后才问：

「为什么会当我是好朋友？」

我仔细思考了一番，但没得出答案。

「我也不知道。」

「反正我就是很喜欢跟你待在一起。」

13

第二天的白天都在我忙碌地准备卤菜中度过去了。

晚上五点，我准时推着从楼下阿姨那里买来的小推车出摊了。

其实出门的时候我还是有点担心的。

毕竟小吃摊这种东西，大家更加倾向去买惯了的地方。

我虽然对自己手艺有信心。

却不能确保第一天就能真的卖出去多少。

但没想到我们到了地方才刚摆好东西。

就立马有人上来问价。

接着很快，我的小摊边就围起来一圈人。

我受宠若惊，却不敢怠慢。

抑制着激动的心情跟纪砚明确分工。

我切菜拌作料，他打包收钱。

就这样差不多两个小时后。

我们送走了第一次出摊的最后一位顾客。

看着什么也不剩的小推车。

我终于控制不住也不管手上是不是沾了油。

一阵旋风似的上去搂住纪砚。

「纪砚纪砚。」

「我们好厉害啊。」

纪砚顺势搂住我，拍拍我的背。

「是你很厉害。」

「方小满，你简直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人。」

14

都来不及回家。

我们推着小推车来到一旁的大树下后就开始算钱。

我数现金，纪砚数线上支付的部分。

接着又减去各种成本。

最后一算，我们竟然净赚了一千！

「纪砚。」我攀着他的手臂不停晃，激动得无以复加。

「我们赚了好多钱啊。」

「按照这样算。」

「没几年我们就能还清你欠的钱了。」

但纪砚却好像没有那么高兴。

他也不说话，只是看着我。

「你是不是觉得少啊。」

想到他以前是那么大的老板。

这点钱好像对他来说确实不算什么。

「当然不是。」但他否认。

「那你怎么看着不是很高兴啊。」

我又想了想，「你是不是觉得几年的时间太久了啊。」

「没关系的。」

「咱们不着急。」

「慢慢来嘛。」

「以后我可以再多做一点，每天就能多卖一点。」

「只要咱们踏踏实实地干。」

「日子总会慢慢好起来的。」

纪砚一直望着我。

耐心地等我说完后才道：

「没有，我只是没想到你那么厉害。」

他这话说得很是郑重。

双眼深深地望进我的眼里。

一下这让我有点不好意思。

「也没有啦。」

「没有你的话，我也不可能卖这么多的。」

15

大概是因为我的手艺实在太好了。

从那天后，每天我们的小摊都是最早收摊的。

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晚上一起数钱成了我跟纪砚的必备睡前项目。

看着一沓一沓的钱不停地放进盒子，手机上的数字也一天天地变大。

我觉得有信心极了。

每天都恨不得在床上打十个滚。

每每这时，纪砚就在旁边浅笑看着我。

有的时候见我要滚下床了，就赶紧上来一把将我捞回来。

于是我便顺势倒在他身上来个泰山压顶。

他也不恼。

只是无意识地护着我防止我再次摔下去。

我想，我喜欢跟纪砚待在一起的原因之一大概就是因为这个。

高中的时候他也是这样。

我那时总贪嘴，他会帮我挡住老师让我在桌洞里偷吃零食。

有时犯懒，他就在轮到我值日的时候什么都帮我干掉。

还会在我进步了不管是一分还是十分的时候，去买一个大大的奖励给我。

我是很喜欢跟这样的纪砚做好朋友的。

16

不知不觉就到了月底。

我们卖卤煮也刚好一个月了。

晚上收摊后，我们洗漱完就回到床上。

迫不及待地开始算这个月的进账。

现金都是放在一个收纳盒里面的。

线上支付的部分也需要一笔一笔算清。

手机不够用。

我便把纪砚的手机拿过来当计算器。

听着他一串一串的数字报出来，我觉得整个人都要飘到天上去了。

一边默默地继续算账，一边忍不住地觉得自己可真是太厉害了。

可就在正得意的时候。

他的手机上进来了一条消息。

而我又好死不死不小心点了进去。

画面直接跳转到聊天框。

只见那上面写着：

【纪总，月度汇报发您邮箱了。】

【您查收。】

我怔怔地看着那两行字。

一时脑子有点短路。

「纪砚。」我把手机翻过去朝着他问。

「这……是什么意思？」

17

卧室死一般地寂静。

直到我说出那句你骗我后。

纪砚才反应过来，接着慌张地扔下手里的东西过来解释。

可开口却又显得话语苍白。

「我……」

「方小满……」

他说不出什么辩解的话。

算是默认了骗我的事实。

那一刻，我从未感觉到有如此气愤又难过过。

「为什么呢？」我喃喃地问。

「我这有什么好被你骗的呢？」

「还是你觉得，耍我就那么好玩吗？」

也就是说这段时间以来。

其实都是我一个人的一厢情愿。

纪砚他其实根本就没有真正把我当朋友过。

看着我还把十六七岁的事情记得那么清楚。

他一定是觉得有意思极了。

于是便顺道来捉弄我一番。

原来是这样吗？

「你觉得我还记得十六七岁的事情很可笑对吗？」我忍不住问。

话说出来的时候，只觉得嗓子好难受。

里面像是被针缝在一起了似的，总是不通畅。

连呼吸都显得逼仄。

「不是的。」纪砚连忙上来扶着我的肩。

「不是那样的。」

「我从来没有觉得你记得那些事情可笑。」

「那是什么？」我抬眼看着他。

却发现眼前的人变模糊了。

「你为什么要开这样的玩笑？」

纪砚被我问得神色又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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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名称：《他的体质是一二三》